萧芜看到白濯惊慌失措地飞至眼前,看到楠栖伸手没入魔影,而她自己浑身无力,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白濯跪倒在萧芜身旁,将她扶抱在怀里,眼里的惊慌和焦急丝毫没有褪去。萧芜觉得新奇,此时的她好像在这个情景中,又好像无法完全体会到对方的情感,这种清醒让她保持理智。
她要把握机会!这个念头一起,萧芜动了动唇,虚弱道:
“无需后悔。”
白濯的情绪一下子被抚平了,萧芜的这句话明明很简单,却紧接着又吹散了白濯眼眸里长久存在的深沉,很快,新的情绪翻涌上来,掺杂着复杂却容易辨认的珍爱与愧疚。
在萧芜撑不住疲惫、即将合眼之际,她终于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滴清亮的水珠从白濯眼中垂直落下,滑入萧芜仙体。
这滴泪来的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白濯向来是目标明确的人,可这不意味着他没有感情。哪怕现实中他再深沉,也在漫境中被撕开了冷静的表象,还原出赤裸裸的“悔”。
可是哪怕有悔意,他还在坚持着什么,在这种强烈的拉扯感之中白濯必定活得艰难。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告诉他,他不需要后悔,他的坚持是对的,一定能够博得他的心,至少能为之感动。更何况,萧芜在白濯的心中地位不一般。至于不一般的原因,萧芜还不清楚。但这关键时刻,她眼中只有情人泪,只要能获得情人泪,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甚好,谁都不用死。而我……天海秘术也不用学了。萧芜放心地昏睡过去。
蚀谷,萧芜寝宫内。
“醒了?”楠栖端着汤药,小口地喂着萧芜,同时端详着她的面容道,“气色还是不太好。”
萧芜机械地张口,待喝完整整一碗药,她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打破: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效果。”
沧觉早就将夺走的母丹还给了萧芜,再加上用珍稀药材炼制的那一颗,蚀谷现在有两颗母丹。
为了便于催化,萧芜时刻将它们带在身上。然而,无论她怎么尝试,白濯的那滴泪都没有催动任一颗母丹。
“呵呵。”楠栖并不意外,“芜儿,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也看到了,你和白濯之间的情太浅,根本不足以作子丹。既然已经有用仙尊内丹炼成蚀骨丹的先例,你为何还要走弯路?没有蚀骨丹,即便我能等,沧觉能等么?又过去这么些日子,你若是再拖,谁都救不起。”
“内丹内丹!好一个仙尊内丹,姑姑,你开心么?用魔尊的内丹换了我娘的命,你开心吗!”萧芜盯着楠栖道。
萧芜这话说的实在诛心,她明明已经知道了当年仙魔大战楠栖是为了药蚀才会掏出魔尊内丹,也知道了并非楠栖杀了魔尊,她还是崩溃指责了对她有养育之恩的楠栖。
因为萧芜真的糊涂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楠栖对魔尊有情却还能那么狠心,为什么自己得不到白濯的真心?她隐约意识到或许是由于自己没有满足“双向奔赴”的感情要求才使得情人泪没有见效,但这点念头很快被压下去,留给她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想要被爱”“得到爱”……
眼看着萧芜的状态不好,楠栖直接施法令她睡过去。她看着萧芜的睡颜,眼里是爱和挣扎。
楠栖出了萧芜寝宫,回到议事厅,仙侍道:“楠栖元君,沧觉仙尊今日来了蚀谷,说是要见谷主。我按照您的吩咐拦下了。”
楠栖点头:“谷主前些日子劳累过度,身体欠佳,需要静养调息。这几天若有什么事你们直接来寻我。”
“是。”周围的弟子们应允。
“慢着。”楠栖叫住即将退下的仙侍,“你们亲眼看到沧觉仙尊走了么?”
仙侍道:“这——并未。”前段时间因为蚀骨药的缘故沧觉进出蚀谷很频繁,蚀谷的人都默认了天海和蚀谷的关系尚可,因而对沧觉的行踪并不警惕。
“我们现在确认。”仙侍道。
“不必了。”楠栖又好像不在意地挥挥手。
对于蚀谷的仙侍而言,这只是个小插曲。而对于现在正静立在萧芜寝宫旁的沧觉而言,今日无意中听到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后逢久旱甘霖。
“仙尊内丹么。”沧觉呢喃,“这倒容易。”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他缓步踏入萧芜的寝宫。
“你为什么会来?”萧芜侧卧榻上,房内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仅凭呼吸,她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辨识出了来人
沧觉艰涩道:“我来找你。”
“找我?来授我天海秘术的?”萧芜自嘲,学会天海秘术真的能令白濯青眼有加么。
沧觉沉默两秒,道:“不是。”
全然的漆黑给了萧芜喘息的机会,她深深呼吸,胸膛起伏。
隔绝内室的纱帘“哗”地打开,萧芜还躺在床榻上,手上捏了仙诀撤了禁制。
二人都没有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