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毕。
楠栖睁开眼,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几万年前,透过面前站着的萧芜看到另一人,那人娇俏,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从来不隐瞒。
“姑姑。”萧芜静静地看着楠栖,“蚀谷丹的药引到底是什么?”
楠栖定了定神,闲闲从榻上起身,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发丝:“你都看到了?”
“你杀了原来的魔尊,取了他的内丹。”萧芜的语气越来越沉,令人难以忽略其中的质问,“你想让我取白濯的内丹。”
楠栖弯了弯嘴角:“你就是这么同我说话的?”
无论刚刚有多么震惊,萧芜都竭力维持冷静。可这一刻她绷不住了,明明面前是那个熟悉的楠栖,严厉却疼爱她,为什么还能有这么一副面孔。
眼眶中噙泪,目光却不闪避,萧芜就这么看着楠栖,委屈而不敢置信,愤怒又无从发泄。
“是,我取了魔尊留泉的内丹。只是,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不行。”楠栖走近,伸出手,抚摸上萧芜的脸,替她拭泪。
“因为你救了我母亲?”如果梦里看到的是真的,那么妩儿应该就是她母亲药蚀仙尊,如果没有蚀骨丹,仙魔大战中母亲应该就陨落了,根本不可能再生下她。
所以母亲一定服下了那枚蚀骨丹。
楠栖没有否认:“数十万年前,接天断崖边,一株双枝玉在天雷中孕育,风吹雨打后有了灵智。没多久,双枝玉便化形了。”
“妩儿与我,本是同根生。妩儿喜动,我喜静。她或是迷上药理,或是迷上仙术,走遍了六界,我都陪她一起;后来她又对归去山的剑术和鞭法感兴趣,机缘巧合下被归去山的师尊收归门下,我却不喜欢受到门派约束,便独自在外游历,每隔几十年与她见上一面;再后来,她遇到了伤心事,自行脱了归去山的籍,同我说要创办天下第一药谷。”
“她做事总是一时兴起,本来我以为炼药又不会维持多久,没想到,有一日她郑重对我说,蚀谷定要炼出还魂药,能使仙人死而复生,神魂不陨。”
“彼时谁也没有炼过此类药,谁也不知怎么炼、如何炼成。我们几乎日夜宿在药园。用尽了稀奇的药材,还魂药终于有了雏形,只是这药只有形却无性。最终我们推断,生命的形成何其精妙,药材再珍贵也不过死物,必要有同等珍贵的东西进行交换。”
“妩儿最喜欢看凡间的话本子,她觉得情是世间至尊,误打误撞还真的让她摸到了窍门。可惜我们二人都没有经历过情爱。一时间,炼药的进程被搁置了。”
“直到你遇到了魔尊留泉并与他相爱?”
楠栖眨眨眼:“是,也不是。留泉是契机,我却没有爱他。因为除了情,我发现了另一个药引。”
“仙尊效力的内丹。”萧芜喃喃。
楠栖走出了寝宫,拨动垂下的风铃:“对。事实上,蚀谷当初炼制了两枚蚀骨母丹,最终一枚丹成,喂了你母亲;另一枚,只有母丹,就是被沧觉抢去的那一枚。”
“不对,姑姑,不对,这药引是错的,不应该是内丹,否则我娘怎么还是去了?”萧芜摇头,不知道是在反问楠栖,还是在安慰自己。
“不会错。”楠栖神色不作假,“你娘确实被救活了,可是再后来,她没躲过化形时结下的孽缘,带着心结自行了断了。”
楠栖背过身,不忍心再回忆。
“要么情人泪,要么仙尊内丹。”楠栖缓缓道,“你和白濯一起,最有可能炼成蚀骨丹。”
“凭什么。”萧芜胸膛起伏,“凭什么?蚀骨丹,我要救谁的命?又有谁应该白白贡献自己的内丹?这丹,不炼也罢!”
楠栖转过身来,扯出讥笑:“哦?你不要同白濯在一起?不炼药,沧觉怎么办?或许我该将消息告诉沧觉,你说他会不会主动奉上自己的内丹?”
楠栖补充:“为了心爱之人,他一定会吧。”
楠栖没有错过萧芜脸上的表情。萧芜的眼里已经没有泪水,听到沧觉的名字,隐忍到现在的情绪突然熄灭了,哪怕内心就要被楠栖看穿,也没有任何力气再去伪装。
“姑姑,你就那么恨白濯?”萧芜一步步走向楠栖,“我到底是什么,是你的棋子?”
萧芜再迟钝也明白了。楠栖的目的根本不是炼制蚀骨丹,而是报复白濯。
从记事起,从楠栖第一次来蚀谷别庄看她,除了授她药理,其余世间便是潜移默化灌输蚀骨丹炼制的必要性。等她稍大一点,蚀谷别庄的仙侍便一茬一茬地更换,无一例外都是擅长谈情说爱的男仙女仙。萧芜还没有识得情滋味,便懂了情爱事。
日复一日,直到萧芜接任谷主,楠栖喂了那么久的鱼食,终于要放饵收钩,连理宴萧芜和白濯的初识相伴便是一场楠栖预谋已久的精心安排。
顾不上问楠栖为什么恨白濯,萧芜只有绝望,被至亲之人利用的绝望。
“姑姑。”萧芜闭眼,喑哑道,“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