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岁月无痕,地上一年,天上不过一日。
萧芜披上薄纱,闻着熟悉的药香,走在蚀谷的回廊里。
萧芜当陆夫人这四个月,于楠栖而言只是四个时辰,她甚至都没发现萧芜不见了。
“蚀骨丹的子丹有进展了么?我刚刚从小天海过来,看到沧觉仙尊坐在礁石旁,一动不动,竟然有些可怜。”楠栖唏嘘,别的不说,沧觉的痴情她已经有耳闻。
萧芜神情淡淡:“姑姑莫催了,感情的事急不来。”
楠栖见萧芜的脸色不好,也就没再说什么。
萧芜还是去了小天海,在海的一隅仙袍翻涌,一个身影几乎与海水融为一体。
察觉到有人靠近,沧觉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他转过头来。
萧芜一眼就区分出这不是陆将军,他们虽然长得像,但细微的差别造就了截然不同的观感。陆珩的额角有疤,沧觉的面容俊秀;陆珩哪怕身着战甲都能被萧芜窥得柔软,沧觉即便仙袍飘逸也令人刺不破贵胄威严。
当然,最重要的是陆珩看她的眼神是隐忍的,沧觉则是漠然的。
他看到萧芜的第一句话便是:“萧芜元君,你与白濯仙尊如何了?”沧觉回到仙界后是有记忆的,只不过相比于他十几万年的磅礴记忆,这一段经历留下的印象甚至不如看一场别人演的戏来得深刻。
萧芜望着海:“很顺利,陆珩走后,我与谢霁在伊元镇多留了一个月。”
“这枚丹药先给你。”萧芜挥袖,一枚丹药飞到沧觉眼前。
“这是——延限丹?”沧觉接过,皱眉,“你要毁约?”
之前,萧芜以为白濯在凡间另有所爱而想要放弃交易时,曾想要拿延限丹补偿沧觉,现在拿出这枚丹药,沧觉第一反应以为她仍要毁约。
“不毁,蚀谷丹必能炼成。延限丹是——念你除了天海秘术外下凡助我与白濯相恋,萧芜特赠。”
萧芜还是将对陆珩的感受移情到了面前的沧觉身上,陆珩唯一的信念就是救陆靖,最后仍然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自己更是惨死收场。萧芜不愿看到沧觉也陷入与爱人生死两别的境况。
还有一个最隐秘的原因,她对沧觉的爱人有愧,虽然她现在还无法清楚的辨析这复杂的情绪。
她与沧觉不一样,她是带着记忆经历凡间事,是身临其境的,五味杂陈早就在心中过了好几遭。
萧芜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腹部,说来也可笑,对于萧姑娘,无论故事再怎么美化,都改变不了她沦为生育工具的事实。凡间对女子的要求极为严苛,“母凭子贵”“三从四德”成为枷锁勒在女人的脖子上,又变成脚镣在家族代际传递。
令萧芜心惊的是,哪怕在仙界活了这么多年,到凡间也不知不觉受到影响。而对于陆珩,她不能细想,不敢深究,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记忆割裂。
沧觉注意到萧芜的动作,他的目光不加掩饰地盯上萧芜的腹部,说出的话很轻,混合在海风里,毫不客气呼啸进萧芜的耳:“没了?”
萧芜将视线从海面移向沧觉的脸,笑了笑。
“对凡间的扰动本就是孽,自然不能留下,你感受不到么?”萧芜知道对方是希望得到她的亲口确认,实际沧觉应该早就通过仙力感知过孩子没了。
沧觉背过身,无意停留:“我先回天海,待我安顿好那边,再来小天海授你天海秘术。”
“你和白濯,其实很相配。”留下最后一句话,沧觉化狼展翅而去。
听了这句话,萧芜终于忍不住嗤笑,沧觉的落荒而逃是如此讽刺,她和白濯相配么?或许吧。总归白濯与那凡间贵妃不是情爱关系。
不提沧觉,萧芜心里还记挂着另一件事,她回到议事厅,刚好碰上归去山差来的仙童。
仙童腰间的蓝色束带银光斑驳,脸上带着归去山标准的板正表情,恭敬道:“萧芜元君,距离上一次药理课已经过了大半月,如今已是下旬,我家仙尊问您何时有空再来归去山授课。”
“就定在明日吧。”萧芜不假思索,“我一会儿便动身,你去同白濯仙尊说,今晚我歇在归去山。”
仙童抬头,诧异的表情一闪而逝,还是有礼开口:“仙尊已经为萧芜元君备了客房,就在归去山顶。”
他之所以诧异,是因为往常来授课的上仙很少留宿归去山,今日白濯仙尊特意嘱咐萧芜元君可能要留宿,果不其然,二人口径一致,就像商量好了似的。
萧芜点点头,她从头发上取下一根简朴的木簪,递给仙童:“劳烦仙使将这木簪送至白濯仙尊处。”
仙童却没伸手接,他心道白濯仙尊真是料事如神,按照仙尊事先给的说辞道:“仙尊吩咐了,小仙这一趟来只邀人,不传话,不传物。归去山给元君安排的屋子离仙尊的住处不过百米,若有什么事元君还是当面与仙尊说吧。”
萧芜突然不敢去见白濯了。
她想起来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