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春来集议之前被他爹耳提面命好几天不可惹是生非,虽然烦得不行,但他到了盛安宗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今天盛万盯着应逐阳的眼神被他在后面瞧了个一清二楚,心里把盛万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同时又不免担心起应逐阳的状况,谁知他前脚刚跟着出了学堂,姜悬月就带着应逐阳跑没影了。
看姜悬月这么着急的样子,他还真以为应逐阳是受了什么伤需要赶紧医治,这才来了他们的住所。
他拿着伤药敲了敲门:“阿阳?你没事吧?”
听到有人来了,应逐阳赶忙推了推还死抱着她不放的姜悬月,悄声道:“喂,快起来!”
姜悬月在她的颈窝里微不可察地蹭了两下,声音带着些沙哑,终于开口道:“等下。”
应逐阳不解:“怎么了?”
他再次沉默。
姜悬月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应逐阳忍到现在总算忍无可忍,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姜悬月小腿上,低声又凶狠道:“松开!”
姜悬月闷哼一声,慢慢松开了胳膊,俯在上方委屈地看着她。
见他这模样,应逐阳微愣,以前姜悬月没少在她面前装可怜耍无赖,但他今天这眼睛湿漉漉的样子,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伤心得彻彻底底一般。
屋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应逐阳看看房门又看看姜悬月,决定还是先把外面的人赶走了再来解决姜悬月的事情。
可她刚想起身就被姜悬月摁住了肩膀。
“别去。”姜悬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的眼睛,小声道。
应逐阳和他对视片刻,到底还是心软了:“我不去,外面的人怎么办?”
姜悬月抱起她的身子,端端正正地在床上放好,自己去开了门。
晏鹤春正想加大力度敲敲门,门就突然开了,脸色黑得像锅底似的姜悬月正沉沉望着他。
“什么事?”他不耐烦道。
晏鹤春怔了下:“阿阳呢?她受伤了?”
“我会照顾她,没事快滚。”
“你说什么?”晏鹤春怒了,“让开,我要见阿阳!”
见来者不知死活地就要往屋子里冲,姜悬月一脚给他踹开,关上门落下个结界把他整个人屏蔽在外。
外面的怒吼声被彻底隔绝,他再次回到应逐阳身边,不由分说地给她盖上被子。
应逐阳满头问号:“你怎么突然那么凶?而且我不想睡觉啊,天还没黑呢。”
姜悬月眼睛看着薄被,手下动作不停:“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你在这里不要出门。”
“为什么?就因为今天盛万要我陪他看花,所以不让我出门?”应逐阳有些生气。
“不单是因为这个,”姜悬月顿了顿,放轻了语气,“外面很危险,你出去我不放心。”
应逐阳紧盯着他:“危险?哪里危险?再说了,明天,后天,之后的一周我都得出去,我还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姜悬月嘴唇翕动,不知该如何解释。
应逐阳不依不饶地看着他,似乎不听到他的回应就不罢休,可时间过去良久,他也只是说道:“师妹,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应逐阳坐在床上,藏在身后的手抓紧了床单,声音隐隐破碎,“不是你自己说的,随便我选,哪怕盛万,晏鹤春,你也绝不干涉吗?”
姜悬月面色一僵。
喉间涌上熟悉的苦涩,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楚:“……是,我是这么说的。”
应逐阳咬牙道:“那你就不该把我拦在这里,应该让我出去。”
“外面太危险。”
“到底哪里危险?”应逐阳一把拽过他的衣服,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这些天积压的伤心和难过一瞬间像是开了闸般喷涌而出,她眼中隐约泛起水光,眼睛红红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抱住她?还抱得那般紧密,早已超出以往的界限。
看到她湿润的眸子,姜悬月顿时慌了:“师妹你别哭,我——”
“我没哭!”
“好好好,没哭没哭,是师兄错了,对不起!”姜悬月急忙抬手为她抹去睫毛上挂着的泪水。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应逐阳躲开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着喊出这句话。
声线止不住得发涩,她低低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在为盛安宗的事情生气,还是在为别的什么生气?”
姜悬月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动作。
他觉得自己现在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的样子一定窝囊极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已然亮起了大片灯火,将黯淡的屋子也照亮些许,两个人的神色半隐没在黑暗中,朦胧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