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如雨滴般飘扬,伴随琵琶声响,与蝴蝶嬉戏亲吻。
“啪——”的一声,琵琶自女子手中摔落,那只涂满嫣红蔻丹的葱指一顿,滑落的长袖随着她动作扫过下颌。
女子半掩的素面被珠帘映得,多了几分虚虚幻幻的模样。
珠帘的另一方趴着位锦衣少年,满桌摆满了饭菜未动分毫,唯有那酒坛七零八落地滚在他靴边。
大概是被那声响动惊醒,少年醉醺醺地抬头,宿醉的脑袋难受得紧,他甩了甩就想起身,结果脚一滑。
眼见着就要摔个脸朝地,腰间就是一紧,清醒几分的他偏过脸,就见那清丽的容颜与他不过呼吸间的距离,
这下他是彻底清醒过来了,那双腿在他推搡对方的同时,一屁股坐了回去。
“你来做什么。”他问她,话出口却更像问他自己。
女子收回手抬眼看他,“你上次的话还作数吗?”
静,比纸窗被吹开冷风刮进来还冷。
女子大抵也明白他意思了,不再多话,朝着那边沉默的少年福了福身,“那便不打扰将军雅兴了。”
推门到门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想起前几日的温存,好像都恍若隔世。
她自幼便被人贩子卖入这暖香阁,见多了是是非非,本不该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期待。
可——
她垂眼。转身关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那少年骤然抬起的头,那双战场上戾气的黑眸,此刻却黯淡了下来。
落寞回到府邸的少年刚推开府门,却后知后觉发现,往日里几个兄弟的位置此时居然空无一人。
身前大门缓缓敞开,血红如夺目得刺眼,让那挺拔的少年第一次有了退缩,而接下来则是充斥全身的血液,愤怒染红了双眼。
他几个箭步蹲到那曾经承诺,要与他共赴沙场的兄弟,此刻正以极度憋屈的姿势躺在地上,昔日里血染沙场的誓言好似梦中。
不仅仅是这一人。这一路路倒地的人像是被人铺成了道血路。
少年攥拳的掌心一松,双腿跪在青石板上,朝那些无辜遭受牵连的,或是下人或是兄弟,额头触地磕了个极响的头。
接着抬袖抹了把脸,一把抽出旁边染血的长剑,提剑就要朝府外走,谁知刚要跨过门槛,就瞧见了不远处涌来的官兵。
他僵硬地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想起什么看向了对街那高耸的花楼,只为想再看一眼那清丽的面容。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这是闭眼之前最后的想法。
有人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左眼是笑,右眼却滑落一滴热泪。
她伸手抹去,再转身时已经恢复了那淡漠的神情。
爹、娘,我为你们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