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去就地掩埋,但残存的良知和二叔的虎视眈眈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主要是后者起的作用比较大。
小小的院落挤满吴家活计,一个一个长得歪瓜劣枣,南腔北调都有,大部分面露凶相,光站在那里就能令人产生一种被要保护费的错觉,再加上二叔震慑力十足的气场加持,我和隔壁大妈家的鸡群们大气都不敢出。
真·安静如鸡。
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抽烟,人员进进出出,屋里屋外都是一片烟熏雾缭的景象。
半个字都不带夸张的,天庭啥样我家啥样,要是小哥换上袈裟往中间一坐,唐僧来了都要直呼阿弥陀佛。
我感觉院里的常春藤要被腌入味了。
夜深后我们只留天真和二叔爷俩聊天,其余人早早就奔回房间睡觉。
当晚我睡的辗转反侧,闭着眼睛想入眠,脑子里却全是杨家祖坟和南海王棺的画面,思维异常活跃和跳脱。
墓室内的壁画来自宋代,石棺又确实是汉棺没错,无论是买地券上的刻字,还是史料里南海王的生平,都能够证明这一点。
或许当初的三叔和杨大广,将各处盗来有关雷声的明器都堆藏在杨家祖坟底下。
可是种种的线索链搭建在一块,只有动机这一项是我们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雷声真的可以翻译成人语吗?
再者,就算这事有万中之一的可能性可以成立,那么三叔和杨大广两个人,究竟想从雷声里听到什么信息?
总不能是天庭的八卦,或是雷公电母夫妻俩的并头夜话什么的。
不知在床上翻滚多久,怀揣着对听雷事件的无数疑问,折腾到大半夜后,我终于在困顿中闭上双眼,大脑随之缓慢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我是被梦里惊雷突然劈醒的。
呆滞的坐在床头半天,不多时就听见胖子敲着窗台叫我出去吃饭,用力晃晃脑瓜子,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梳理齐整,我拍拍脸颊醒一醒神,起身拿件外套穿上就去洗漱。
早晨的空气清新怡人,一出院门就见天真爷俩正蹲在旁边吃着早餐。
我盛小半碗粥也跟着蹲下,天真见我来,边喝粥边吐槽隔壁大妈看人下菜碟,平常对他们就凶的一批,现在收几个红包跟二叔聊会天,好家伙又是端粥又是送腊排骨的,整个人殷勤的像只花蝴蝶。
说说笑笑吃过早饭,一行人整顿一番重新上路,二叔说他在北京请了个高人来帮忙,专门靠耳朵做活,好像是可以根据雷声和山体空腔的共鸣探墓,据说一听一个准,特别神奇。
我昨晚没睡好,上车就哈欠连天,刚眯一小会,胖子拍醒我,指着车窗外就道:“这人我认识,你醒着点神别睡觉,一会儿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我一头雾水望去他正指着的方向。
视线尽头,是和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戴着黑框透明眼镜,瞧上去岁数不大,但派头不小,长相周正,细看很有味道。
我问胖子怎么了,不挺正常一小伙子吗。
说话间,年轻人看到二叔的车牌,转身向我们走来,胖子暂时闭口不言,他跟我们打个招呼,提着行李箱就去找地方换衣服。
等他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他的着装已经跟我们相差无几,T恤衫牛仔裤,和方才商务严谨的形象判若两人,天真小声道在什么人跟前就穿什么行头,这人也是够野。
胖子冷声呵呵,说可不是,他是这一行的后起之秀,只要是外八行的活,啥单都接,啥事都干,做事老成但实际上是个年龄不大的90后,几年前半路出家玩的古董,后来被西安一个瓢把子收入麾下,算是正式出道。
因为他性格悲观凡事又都特别消极,所以外号叫做刘丧。
听到这儿,我又问胖子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胖子还没来得及回话,刘丧就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二叔按下手刹起步,驾驶台上一字排开几十部手机,界面停在沿海各个城市的天气预报上。
二叔开的车是七座车,胖子和天真坐第二排,我跟小哥在最后一排。
刘丧上车时小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不要说跟他打个照面啥的,他人就缩在一旁靠着窗户闭目冥想,仿佛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