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春。
樊世春被他这一眼看得节节后退,却还是强撑着腰板,拄着拐杖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不尊山神,破坏祭祀,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年轻男子冷嗤一笑,银白色长戟瞬间回到手中。
他一手负在身后,缓步上前,眼里带着几分嘲弄,“不知是何山神,竟要用活人祭祀,还有令人死而复生的本事,本君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他矜贵不凡,月光倾照于身,好似镀了一层银色光辉,如同仙人下凡,气势逼人。
樊世春扑通一下跪坐在地,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些什么。
台下的其他村民见了,各个面面相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是孟姝所见过的那个小胡子男人,他一手撩着衣摆,火急火燎地跑到樊世春身边,佯装镇定道:
“你们两人胆敢对山神和村长不敬!快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混进我们樊家村?”
“这老家伙是村长,你又是什么人?”孟姝挑眉看向他那直打颤的双腿。
那小胡子男人急眼了,梗着脖子连忙道:“我,我叫樊丘,我可是樊家的管家!”
管家?
孟姝笑了,“一个邪村,居然还挺井井有条的,除了村长,竟还有管家。”她上下抛着手中的盖头,一边走向樊丘,低着头直视他道:
“那你说说,你们是从何时开始,又是为何要买女冥婚的?”
此女子看起来分明年龄不大,可她一眼下来,那锐利如炬的双眸竟看得樊丘心底发凉。
“我…我……”
樊丘环顾四周,村长就在身边,村人就在身后,这是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说啊……
“噌——”
那把长戟突然横在他的脖前,未触及皮肤便感觉到了入骨的凉意,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樊丘不敢抬头看向扶光,只好颤颤巍巍道:“我说。”
“樊丘!”樊世春厉声喝道,接着就要动手去推搡樊丘。
孟姝见状,一把拉开樊世春,将手中的盖头揉作一团塞入他的口中,樊世春瞪大双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呜呜”出声。
樊丘咬了咬牙,低下头去,说道:
“樊家村之所以要找阴时阴月出生的女子冥婚,一是为了复活村长早些年死去的大儿子,二是因为……”
樊丘突然面露诡异,神神秘秘道:“因为樊家村闹鬼!”
扶光与孟姝相视一眼,前者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这鬼已经在樊家村盘踞三十年之久了,每天夜里都似有女子悲嚎哭泣,更奇怪的是樊家村此后再无男丁出生,每逢嫁娶之事,新娘过门后的第二天新郎都会暴毙。渐渐的,樊家村成了大家口里的鬼村,弄得人心惶惶……”
樊丘接着道:“可就在一个半月前,有一云游而来的老道士入村,说他路过此地见黑气弥漫,恐有鬼怪盘踞。我们一听,只觉得这道士是真灵,樊家村怪事连连,岂不是有鬼怪作祟吗!”
“紧接着,那老道士说他有办法为我们消灾,说此法既可以去鬼邪保佑樊家村无恙,又可以复活村长惨死的大儿子樊三……”
孟姝恍然大悟,“这方法就是让你们搜寻阴时阴月出生的女子,并将其活活埋死,献祭给山神?”
樊丘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是啊,说到那时,山神之灵会附身于樊三身上,届时樊三会成为樊家村的保护神赶走鬼怪!”
“简直可笑。”就连扶光都冷嗤道。
“可是我们别无办法,只好举全村之力一试。果不其然,自第一位山神新娘献祭后,樊家村的怪事就少了许多,夜里也鲜少再听到女子悲嚎的声音了,于是……”
“于是你们便丧心病狂,活埋了一个又一个女子!”孟姝目光骤冷,冷笑道。
樊丘无力地脱坐在地,苦笑不已,“我们也是别无选择……”
人心之恶怎会是别无选择,说到底皆是因为贪嗔欲念。
扶光神情漠然,突然道:“我且问你,三十年前你们村里可是行过冥婚嫁娶一事?”
此话一出,一旁的樊世春突然猛烈挣扎起来,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樊丘,仿佛他一旦多讲一个字便会要了他的命。
樊丘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
扶光冷着眸子看向他,手中的长戟往前一扫,一道血痕便自樊丘脖颈处蜿蜒开来。
“说还是不说。”
他颔首道:“你若说,我自会留你一命,你若不说,那便只能拿你去献祭你们最敬重的山神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看不出喜怒,可字字句句却吓得在场的人背后一凉。
“大人,大人…我说,求求您放过我!”樊丘裤腿一湿,哭喊着道。
空气里蔓延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孟姝皱了皱眉,捏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再暗自偷瞄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