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陛下、娘娘请安。”
陆微之向刘端和卫皇后盈盈一拜。刘端立刻将她扶起来,笑道:“何必多礼。”陆微之刚一出现,刘端已经不复刚刚的怒色,说话也平和了许多。
“这手都冻红了。”
陆微之抬起脸来,柔声道:“多谢陛下挂念。”
沈以宁一见陆微之的样子,立刻知道刘端为什么对她另眼相待了。陆微之瘦削身材,面容极为白皙细腻,鼻尖冻得红红的一点,格外惹人怜爱。和她弟弟一样,陆微之的眼睛生得极美,但却又有几分极具侵略性的生气勃勃,给她秀美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正是那双艳光逼人的眼睛使得她看起来与长期处于深宫之中的众位嫔妃截然不同。
宫里面最需要的不就是新人么。
“这里血腥气重,不是妹妹该来的地方。”卫皇后语气平淡,听不出她的情绪。
“多谢娘娘体恤。”
这姐弟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屈能伸。
刘端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陆微之这里了。
“陛下,关于这个人的来历,”陆微之指了指慧静师父,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臣妾倒是有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刘端看着陆微之,饶有趣味地说。
陆微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直接把刚刚那个刺客提来,不就知道这和尚跟他是不是一路了?”
“确实,这是个办法,”刘端点点头,“去把那个刺客带来。”
刘端并没有指定谁去带刺客。卫临殊官阶更高,刚要转身,陆微之歪了歪头,笑道:“人是陆淮之抓到的,这种小事让他去吧。”
显然是要把这个露脸的机会给陆淮之。
卫皇后刚要出声,刘端就在旁边点点头:“也好,那就陆淮之去吧。”
*
刺客跪在地上,手脚被紧紧缚住,看模样倒是年纪不大。他原本罩在脸上的黑色面巾也已经被剥到下巴以下,玄甲兵将他团团围住,陆淮之站在刺客右侧,眼睛向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剑尖抵在他的下巴上,寒光凛凛。
两个玄甲军已经拔了慧静师父背上的白羽箭,将他正脸朝天翻了个身。
“这人你是否认识?”
刺客冷笑一声:“这太监就长了一副蠢样,我孑然一身,怎么可能有这样废物的同党。”虽然被五花大绑,但那刺客表情依然傲慢。
陆淮之一字一顿冷声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意图在天子近前作乱!”
那刺客却不看陆淮之,而是恶狠狠地对刘端道:
“陛下可还记得,十年前,离阳城的三万冤魂吗?”
“啪!”
皇后身边的鱼荣恩箭步上前,厉声喝道,“胡言乱语,这一巴掌是赏你的!”
刺客脸上立刻多出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显得他的脸格外狰狞。
但这一巴掌仿佛是对他的奖励,刺客怒吼道:
“狗仗人势的奴才,你不就是皇后的一条狗吗?”
“长信侯傅全期不是已经遭报应了吗?”
“兵部卫平,还有刘端你,离阳城的怨鬼,夜夜都会去你们梦里索命!”
刺客的声音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疯狂,他看向刘端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
“离阳城的军饷,谁敢说到底是被谁贪了?”
“我今天是替天行道!”
“李韩将军去了哪里,你们敢说吗?”
听到“李韩”这个名字时,沈以宁差点惊呼出声,然而她却发现有一道目光紧紧锁住了她。
是陆淮之。陆淮之在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刺客显然知道些什么,看年龄,他似乎是当年的离阳遗孤。但此人刺杀皇帝在先,他们救不了这个刺客。
但这也说明,一定有人知道当年离阳的真相。
卫皇后“腾”一声站起来,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拖出去,就地格杀!”
刘端这次并没有阻止卫皇后的越俎代庖。他拉着陆微之的手,脸色惨白地瘫坐下来,喃喃道:“疯子……疯子……”
玄甲军一拥而上,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众人都满脸惊恐,被这场面吓得不轻。
刘端过了一会才有些缓过神来,呼吸急促地说:“他究竟怎么进的畅春园。”
陆淮之上前一步,沉声道:“回禀陛下,畅春园的水系与外界相连。刺客自城外潜游进畅春园听雨亭处,提前埋伏在芦苇丛中,躲过了巡逻玄甲军的搜查。”
“听雨亭的布防是谁负责的?”
卫临殊结结巴巴了半天,才说出了这几个字:“陛下……是……是臣。”
还没等刘端开口,卫皇后就已经面容扭曲,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