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刘端话音刚落,沉香阁中便走进一个面如冠玉的俊秀少年。殿中响起一阵短暂的窃窃私语声。
“刚刚他抓住刺客的时候,可真是又快又准。”
“是啊,老夫吓了一大跳。咱们这些老骨头可是不行咯。”
“本来还以为是靠着陆昭仪的关系户,这样一看还真是要有两下子。”
“这可不是吗!昨日城门前陆指挥拉住沈吉昌发狂的马,当真是少年英雄啊。”
“他这升迁速度快的惊人,再升可就要压过卫都督了。”其中一个大臣若有所思地说。
“欸,这怎么可能。”他旁边的人赶紧用眼神示意他,意思是“陆昭仪的人怎么可能风头盖过皇后呢”。
陆淮之却像没有听见这些议论一样,径直向前走。然而,他所过之处,周围那些年纪比他长许多的大臣却仿佛被他的气势摄住一般,竟也不再议论了。
“玄甲军陆淮之叩见陛下。”
“说吧,有什么事情。”刘端身子舒展开,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看得出来,他对于陆淮之是看重的。
“陛下,行刺之事事关重大,臣建议将园中的人全部审问一遍。”
沈以宁立刻就明白,陆淮之这是要借皇帝的手把慧静师父给找出来。他就是要大张旗鼓地找,好让慧静师父自己乱了方寸。
话音刚落,刘端笑道:“不愧是陆爱卿,考虑事情果然更细致些。此事就交给你来办,让卫临殊协助你吧。”
卫皇后闻言脸色一变,这不就是让卫临殊给陆淮之当副手么。
“陛下,这恐怕……”卫皇后刚要出声,刘端便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样,补充说道,“若有什么异动,朕准许你即刻斩杀。”
“是。”陆淮之刚说完话,便转身向殿外走去。他看了沈以宁一眼,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中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让她节哀的意思。
那眼神就仿佛他知道,沈以宁在宋氏手底下日子过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一般。
“皇后刚刚要说什么?”陆淮之已经出了殿门,刘端这才不咸不淡地对卫皇后说道。
“臣妾谨遵陛下旨意。”卫皇后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
刘端与卫皇后似乎并没有那么和睦。沈以宁之前曾经听父亲私下里提到过,刘端是个性情和顺的皇帝,只是一直体弱多病,起初奏折都还是由刘端亲自看,卫皇后只是代为朱批,时间长了,卫皇后一手字便与刘端几乎没有二致。之后刘端的头痛症愈发严重,只是出席一些重大场合,很多日常事务都由卫皇后代为操办。
一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除了偶尔有一些臣子明里暗里讽刺“牝鸡司晨”以外,朝中势力倒也非常平衡。
正因如此,卫临殊这样的草包才能靠着关系晋升飞快,执掌玄甲军统领的职务。
不过,自从陆昭仪进宫以来,这样的平衡似乎隐隐约约被打破了。
关于这件事情,沈以宁倒是知道一些内幕。
消息的来源自然是卫皇后的爱女昭阳公主。沈玉容为了炫耀她和昭阳公主的关系,曾经有意无意地向沈以宁透露过一些。
陆昭仪本名叫陆微之,贫苦出身,没入长信侯府成为舞女。有一日,刘端去长信侯府时,对出来献舞的陆微之惊为天人,将她带入宫中。
陆微之进宫后迅速得宠,很快就被封为昭仪,刘端还特别将一整座延英殿都赐给她作为居所,这在新进宫的嫔妃中是史无前例的待遇。
白衣出身的陆微之仅仅靠着一张脸就后来者居上,此事当然招致了卫皇后的不满。于是,卫皇后和刘端之间也渐渐生出了嫌隙。
在沈以宁看来,今天沉香阁中,这是否提审畅春园下人的一幕,似乎隐隐约约是将帝后二人之间的不愉快闹到了明面上。陆淮之和卫临殊二人就好像分别是陆微之和卫皇后的代言人,刘端对他们事务的安排至关重要。
宫里看来是要变天了。
“报——”一个玄甲军冲进沉香阁中,膝盖重重往地上一磕,“昭阳殿附近果真有刺客余党!”
“什么?”听到“昭阳殿”三个字时,卫皇后原本放在桌边的手猛地一攥。
“陛下娘娘请放心,此人已经被陆指挥就地格杀。”玄甲军继续道。
刘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卫皇后,道:“朕要亲自去看看。”
沈吉昌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微臣还要处理夫人后事便不随行了。当刚刚微臣小女沈以宁就在殿中,臣便让她陪同陛下。”
刘端点点头。卫皇后在旁边柔声道:“过来本宫这里吧。”
沈以宁乖顺地走过去,卫皇后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有意无意地在她手心里轻轻点了三下。
但沈以宁分明知道卫皇后的意思。
别给本宫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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