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刚刚已经答应了夫人,要照顾她女儿,”刘端叹了一口气,对沈吉昌说,“你在北方功勋卓著,朕也一直有意要与你结为儿女亲家,你看如何?”
“陛下,臣诚惶诚恐,”沈吉昌赶紧跪下道,“为陛下尽忠是臣的本分,不敢以此邀功。”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此事朕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你提及了。沈爱卿每次都推脱孩子年龄尚小。如今夫人遗愿便是好好照顾玉容,将军也不必再拒绝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
“慢着,”卫皇后款款上前,“生辰八字尚未合过,陛下,这不合礼数。”她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慌乱之中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笑话,太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太子妃自然要是个精明能干的,沈玉容哪里入得了她的眼。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拖一刻算一刻。
“现在就合。”刘端示意大臣中的一位老者,此人是钦天监的陈成,白胡子一大把,此时突然被点名,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颤颤巍巍地走到殿上来,恨不得一步拆成三步走。
刘端自幼体弱多病,长在深宫之中,素来是个软弱的皇帝,甚至坊间传言,卫皇后与刘端乃是“二圣临朝”,意在讽刺卫皇后牝鸡司晨。
沈以宁见卫皇后脸色不善,知道事情不妙,赶忙跪下道:“陛下,母亲刚刚过世,姐姐哀思过度,恐怕……”与皇家结亲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卫皇后是个心思难测的主儿。这事情父亲不好出面推脱,那就只有她来说了。
她低着头不做声,头脑里却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弯。这亲事一旦定下,对他们家未必是什么好事。
众人各自心怀鬼胎,殿中一片沉默,都在等钦天监的陈成开口。
宋氏拼了一条命,就想给沈玉容换一个前途。但她却只知道太子妃的光彩,却不知道,这并不是一条多么好走的路。
卫皇后阴着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她刚刚还要给沈以宁赐婚,此刻这喜事就轮到自己头上了。
此时,陈成那边已经有了结果:“陛下,太子与二小姐的八字是匹配的。”
陈成话音刚落,沈吉昌也跪了下来:“陛下,沈家已经受了太多恩惠,太子妃是天大的荣宠,臣只怕玉容福薄受不起啊!”
刘端皱起眉。
“娘娘还记得傅世子吗?”一直握着宋氏的手哭泣的沈玉容突然抬起头,道。
卫皇后神色一变。沈玉容这是在威胁她了。如果她不同意,她就把事情全部抖出去同归于尽。
“沈夫人替朕挡了箭,尸身都还没有凉,你们就在这里吵吵嚷嚷。沈将军功勋赫赫,沈夫人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议,”刘端道,“尤其是皇后。”声音中是少有的威严。
“臣妾明白。”卫皇后轻声道。
沈玉容在她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风浪,日后她有的是法子挑她的错处。更何况,当今大周朝本来就没几个能打的将领,沈吉昌手上有兵权,也算是个好亲家。
几个玄甲军走上前,将宋氏的尸身收了。沈吉昌将沈玉容拉到旁边,沈以宁站在她们身后。这一处无人注意他们,众人也都当是他们一家过于悲伤,都自觉往旁边去。
沈玉容轻声道:“爹爹,你昨天到底跟我母亲在院子里说了什么?”
沈吉昌犹豫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你母亲告诉你多少?”
沈玉容看着地面:“她本来不愿意说的,我猜出了一些。”
“我告诉她,卫皇后是不可能因为傅远峥之死就将你做太子妃的,此事反而会在我们与长信侯府之间成为隐患。”
“我告诉她,宫宴之后,我会将她送回老家,以后便不要回来了。”
沈玉容良久没有说话,开口时,声音一片凄凉:“难怪母亲会不惜一切地挡箭。你把她送回老家,永远回不来,那不就是杀了她吗?”
“难怪她自己不要命也要给我换前程。她牵扯上了傅远峥刺杀之事,只有死了才能干净。”
“这是唯一能保住命的办法。你以为卫皇后不会有后手吗?”
沈玉容一时语塞,表情却仍是不服气。
“你马上也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这是你娘用一条命给你换来的婚事,你还是稳重些吧。”沈吉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缠。同僚们远远的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是应该先向他表示哀悼还是先来恭喜他成了未来国丈。
一个玄甲兵进入沉香阁:“陛下,玄甲军陆淮之求见。”沈以宁心里一紧,这时候他来干什么。
难道慧静师父的事情解决了?
“宣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