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锣鼓喧天,吹吹打打,很快到了齐家。
车队停下之后,轿子停在门口。盛初坐在里面,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现在下去,掀开帘子看向双成。
双成往前面扫了一眼,默契地靠近轿子,低声告诉她:“等他过来扶你,不用你自己来。”
车队最前方,沈玄征翻身下马,走至轿外。他给双成递了一个眼神,随即伸出手来。双成会意,立刻低眉顺眼地做出丫鬟的神态,扶盛初下轿。
嫁衣层层叠叠,随着盛初下轿的动作,拖到了地上。双成扶完人,十分自然地退到盛初身后,为她整理裙摆。
盛初下轿时虽然盖了盖头,但低下头时,仍能看到那人红色的衣摆。她心知肚明,将手搭在那人的手上。
这一幕,与她初见沈玄征时何其相似。
东海岸边,方丈山前,她坐在船上,而他站在岸边,不知等了多久。她下船时,他伸手扶她,她也是这样搭上他的手,就像曾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两人共执红绸,走向齐家大门。
拜过高堂,盛初被带到了新房内。
酒席上。
潜入齐家的柳家家丁们已经各自就位,只等开宴后大干一场,将齐公子灌得酩酊大醉。然而他们在暗处等了半个多时辰,却听说齐公子没有入席,径直去了新房。
“奶奶的,这家伙怎么这么急不可耐!就是想跟大娘子作对是吧!”柳家的家丁气得大骂,但骂也无用,只得灰溜溜地跑了。
他们可不敢往人家的房间里闯,否则万一被抓住,回去后江大娘子更要猜忌。
新房内。
齐家的丫鬟们一走,盛初就自己掀开了盖头,呼吸到新鲜空气之后,由衷地感到畅快。
江大娘子想快些了结此事,以至于现在才清晨,她就坐在了这间为齐公子和柳落娘准备的新房里。要是真等到酒宴结束,沈玄征回来才揭盖头,她岂不闷得发慌。
盛初掀开盖头之后,刚坐下喝了口茶,忽然门被推开。
年轻男子信步而来,红衣耀眼,却未曾夺去本属于他的旁人的瞩目。他一向半披散着的长发此刻束起,戴了金冠,腰间的剑也不知所踪。
沈玄征随手关上门,而后走了过来。他并未直接与两人攀谈,而是先向双成颔首:“见过前辈。”
双成示意他免礼,然后上下打量他几眼,开玩笑道:“好小子啊,从汴京到姑苏,竟这么快就赶来了。”
沈玄征神情一如往昔:“一日的时间,足够我赶到姑苏。”
言毕,他看向盛初,同她打了招呼:“盛师妹。”
盛初也正在看他,恰好与他对上了目光。她颔首回礼:“沈师兄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穿红衣,心中暗自惊奇。现下的他与平时的样子不相类似,他素来是个冷漠的少年,如今红衣在身,反差颇大,竟也是一样的俊美无双。
而沈玄征,亦有同感。
方才他一进房间,她凤冠霞帔地笑着迎上前,是他从未见过的装束。他微微愣住,安静平和的眸子中,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原来她穿上红衣是这般模样。纵使衣装简陋、妆容粗糙,却仍掩不住天姿国色。
她从来都这么好看。
不过他没有忘记正事,很快开了口。
“师妹今日扮演柳落娘,可有缘由?”沈玄征问。
“柳落娘和程愿有关,接近柳家人或许有线索可寻。”盛初笑了笑,“所以我听从了江大娘子的安排,扮作柳落娘,嫁到齐家。”
她话锋一转:“倒是师兄你,怎么突然来了?”
沈玄征以平淡如水的语气叙述了他在凡间两日的经历,所说的内容却令其余两人吃了一惊。
“掌门命我在历练期间关照盛师妹,我便在姑苏布了留影珠,发现柳落娘趁夜离开后,秋月来到齐家求助。齐公子闻言,独自收拾包袱,前去追她。我通过布在柳家的留影珠发现,盛师妹将替嫁至齐家。我便易容成齐公子,前来接亲。”
双成道:“若是齐家发现儿子离开,暂缓婚事,盛初和我不就能跑了么?”
盛初也看向沈玄征。
他却并不急,语调依旧轻缓,声音里多了几分他惯有的冷静。
“齐公子是齐家的养子,齐家父母养了他几年后,为他定了婚约。后来他们有了亲子,对他漠不关心。”
“我听了齐家人的对话,得知齐家尊长皆认为柳落娘并非良配,但齐老爷和柳老爷是旧友,不肯取消婚约,且齐娘子与江大娘子交好,认为柳落娘适合做儿媳。”
“齐公子走后,齐娘子提出,既然他一走了之,又不能取消婚约,便让二郎代替长子娶亲。成婚后送两人离开姑苏,不让柳家找到,便可蒙混过关。”
“齐二郎不愿娶兄长的未婚妻,却不敢违逆家人。我去寻了他,表示愿意代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