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阁。
孟璟站在灶前煮粥,留神着灶内的火候,不时添几根柴。
程愿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孟璟瞥了程愿一眼,悠悠叹道:“此事难办,你管这些,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程愿垂首:“门主明鉴。学宫弟子的宿舍都由我主持翻新和防火工程,现在出了此等大事,理当由我负责。”
孟璟没有回答,专心查看灶台下的火焰。
程愿原本无意多管,但她夜半前往学宫巡逻,顺便在谢疏屋外采摘些草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在她巡逻时期发生火灾,她难免罪责。
“我已询问过谢疏,昨夜柳钰与谢疏对酒赏月,因时间已晚,再回清溪门太过麻烦,就留在谢疏房内过夜。”
程愿平静道:“这次是侥幸,没有伤及门主之子,若是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难保其他道友安全。”
“所以你就要认下这件事?”孟璟笑了,回过头去注视她,“你已经得罪了柳祈一次,付出的代价无可挽回,难道还想再得罪一次?”
程愿摇头:“无论得罪不得罪。至少,我既然有责任,便应该承担。”
“也罢。”孟璟在灶台前的马扎上坐下,慢慢向炉内扇风,“你说是你主持重建学宫弟子的宿舍不善才导致此事,不过是根本原因,那么直接原因,你可想好了?”
程愿道:“我会说,是我夜里巡逻带了纸灯笼,路遇祛除花钿印记需要用的草药,放下灯笼采摘,将灯笼忘在谢师弟门外,风将灯笼吹翻,才会引起火灾。”
孟璟闻言笑道:“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你去吧。”
程愿心中默然,转身离去。
她走出房门,恰巧与抱着一捆柴火进来的孟锦迎面遇上。但她没有像往日一样和孟锦攀谈,而是略一点头就匆匆离去。
孟锦解开柴火上捆的绳子,拆下几根递给灶台前的兄长,回头瞥了眼程愿的背影:“她怎么这么反常,出了什么事?”
孟璟起身去掀锅盖:“她认了谢疏房间起火的过失。”
“程愿与谢疏无冤无仇,何必害他?”孟锦十分意外。
孟璟随意地搅了几下锅里的粥:“程愿倒不见得是害他,只是在她巡逻期间刚好起火,难免太过巧合。”
这话又是孟锦听不懂的了。她埋下头去,不再说话。
清早,早修结束后,学宫弟子纷纷涌入谢疏的房间,争相问他:“谢师兄,昨晚到底是怎么起火的?火势大不大?你有没有烧伤?”
谢疏应接不暇,只得含糊地道:“在下只有一张嘴,各位道友要问,还请一个一个来吧。”
众人一齐盯住谢疏。
谢疏道:“程师姐说是她的灯笼打翻了,才引起火灾,今早还亲自来向我赔罪了。火势不大,且我身体康健,并未受伤。”
这说辞未免让人难以信服,人群中叽叽喳喳,有人笑道:“谢师兄,你那人偶没烧坏吧?”
也有人不解:“什么人偶?”回答他的人道:“是谢师兄为庆祝掌门大人生辰专门从凡间学来的一种戏剧,叫做画影戏,人偶就是演出者。”
盛初站在最外围,听闻此话,不由得留了心。
画影戏最早在民间流行,后来演出所在的天然楼毁于火中,于民间失传,为宫廷独有。
齐国覆灭之后,画影戏重返民间,相传是一位大师在各地演出,曾经风靡一时。后来大师开的酒楼意外地再次被一把火烧光,画影戏彻底从凡间消失,自此再也找不到关于它的任何影子。
被烧毁的酒楼,就是原主当年去的那座。
如今听到有人提起此事,她心里也有些好奇。
谢疏自小生长在天界,当真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人偶?
盛初对此持怀疑态度。
这时,里面的谢疏叹了口气道:“我千方百计地寻来画影戏人偶,不想竟付之一炬。也罢,我只好另辟蹊径了。诸位,请回吧!”
他送客之意明显,众弟子也不再多留,各自散去。
双成悄悄对盛初道:“谢疏费尽心思打探到了掌门爱听戏的消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你且等到掌门生辰那日,他必然大出风头。”
她推了推盛初:“走,我带你去画扇亭看花,上次的约定我可没忘。”
盛初:“原来你是认真的?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哄柳师姐…”
双成:“我双成一言九鼎,什么时候是假的?快走快走!我可不想回去面对朱槿长老。”
盛初:“好吧…”
*
宋韵的生辰,很快到来了。
宋韵生辰前一夜,一下晚修盛初就拉上邻座的叶霜浅偷偷跑出了学宫,去栖寒院把埋在梨树下的酒挖了出来。
叶霜浅站在树下,不放心地张望四周,为盛初把风:“万一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