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经历过风刀霜剑严相逼的人,养气功夫还算可以,至少没人露出惊诧的异样。
去韦府歇息的路上韦夫人同他们聊了许多趣闻,可称气氛融洽,没人提起那个名字。
一夜无话。
直到一声高音刺破了凌晨的宁静。
蒋卿冷着脸握着发绳看向院子里的人,怀闲觉得如果她拿着昨日的刀下一秒就要架到自己脖子旁了。于是他歉意地一笑,压低音量神秘地向旁边刚出来的萧珉和沈菀道:“你们知道吗?昨日那戏班主的师叔!就是前段时间京城莳兰馆的头牌!”
突然暴毙的那个?
沈菀打着哈欠揉揉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兴奋?”他们睡下时已近四更半,如今满打满算也就歇了一个多时辰,她实在没心思洗漱冠发了。
失礼就失礼吧,反正这帮人也没人在乎这个。
蒋卿看她一眼转身回房不知干什么。
萧珉脸上的笑容居然还是光彩夺目:“我觉得不如问,和尚你缠着人家聊了一宿还这么精神,是修的哪家心法啊?”
怀闲自动忽略后一个问题,抚上狭长凤眼下的泪痣笑道:“那可是莳兰馆呐,红粉佳人,多少风流。小僧慕名而去,当即折服于那位头牌随口唱的几句戏词下,可惜直至离京也未能再见一面。谁承想,竟是最后一面……”
眼看他就要叹上两句红颜薄命,悲戚不能自已,蒋卿及时把蜂蜜水递给沈菀:“那你又如何得知他们师叔侄关系的?”
“自是听出来的。陈施主可说那是他们一门独有的唱腔习惯,啧,他还挺激动的,说他师叔在他未拜师时就自立门户销声匿迹了。阿弥陀佛,沦落至花楼供人赏玩叫座,也是苦命人。小僧私自隐瞒其死讯,真是罪过。”
他双手合十,面上慈悲垂泪之相。
很有高僧风范,但他们哪个表现得不是人模狗样?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扒开来是个什么心。
沈菀正这样想着,一柄锋锐煞气十足,长约一尺半的奇特刀刃骤然破空至怀闲身前。他瞳孔微缩,将将抽出戒刀格挡便觉虎口一麻,下一秒左肩处的巨大惯性带的他整个人向后飞起。
那一刻,他脑子里没有不解怨愤或是对策,只剩一个念头——不愧是白漠的守关边将。好在空中卸了力,他踉跄几步好歹站稳了身形,白着脸笑道:“好刀。多谢手下留情。”
光看这刀规制便知是以近身搏斗为主,速度见长,蒋卿掷过来时甚至只带了下意识的威势,可算相当友善。只是出手瞬间的一身杀伐之气到底还是沾了些。
蒋卿走过他身边接了刀,只留一句:“鸿影。”便出了门。
这什么意思?
怀闲愣神地看向剩下的俩人。
“刀的名字。”萧珉善意地提醒他,又转头对清醒不少的沈菀笑道:“她的性子还是没变,有时真是羡慕。”沈菀也无奈地道:“也就是仗着我们在才敢当甩手掌柜。”
“你说的有理,该随意的时候就该随意。”
沈菀:?
萧珉一本正经地走下台阶来到怀闲面前:“茹颜虽然出手重了些但其实有数,不会伤及根本。阁下切莫介意。”这态度,这言辞,看似可亲实则强硬,要是真介意就是胡搅蛮缠了。
不巧,怀闲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
“施主这人忒没道理,你叫小僧不介意就不介意?”他似笑非笑地看回去:“施主是想做小僧的什么人?官人——?”
萧珉眉尖一挑:“油嘴滑舌是要掌嘴的。”
“不过这么妖冶的美人我可舍不得,就以身抵债罢。”
怀闲刚要开口就被扇柄竖在双唇之前,“不是官人,是主人。来,喊少爷。”萧珉的声音十分磁性,“这一路上没有你,我会很无聊的。”
不是,他都没说是谁派他来的就混进巡查队伍了?那个自称王旬的到底什么人?师父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别问,本来还想当做登徒子被打出去的……
就这么一晃神,萧珉已经拍拍他的肩走远了。后知后觉的痛意传来——那人拍过的正好是之前被震麻的胳膊,绝对是故意的。
“一个两个的都不管事是吧?样子都懒得装了!”沈菀有点怨念地看着院子门口。
“放心,那股暗劲是帮你疏通经络的,否则你得麻上两天。他当初学这个还是想帮……调养身体。”她突然默了默,有点复杂地观他神色,“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你方才出神是不是红尘迷眼?”
“芙蓉白面,须知带肉骷髅;美貌红妆,不过蒙衣漏厕。施主放心,佛门爱的是天下非个人也。”
“那就好,京城不知多少佳人小姐对着‘萧郎’的画像日渐消瘦,为了成为红颜之一无所不用其极。你虽然演技中下构不成威胁,但要是情根深种的话我也许——只是也许,哪天就把你捆了送进诏狱也说不准。”
怀闲顿时不明觉厉:“小僧演得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