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盯着那张棋谱,一股自嘲与愤恨渐渐涌上心头。她咬紧了唇,手指颤抖地捏起棋谱,随即抓作一团,前世被她视为珍宝的棋谱就这样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没能忍住溢出来,虞归晚捂着脸庞,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前世被顾祁安喂下毒酒的记忆如幻灯片般一帧帧闪过心头,此时终于崩溃大哭,似乎要将重生后心中无尽的委屈与悲伤都倾倒出来。
“小姐……”朱樱轻声呼唤着,想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轻轻拍揉着她的背,过了好一会儿,见到虞归晚缓了过来,才弯下腰,将棋谱捡起来,慢慢地展开。
虞归晚看到朱樱的动作,拭去泪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朱樱,不必再捡了。”她沙哑地说,“还有,去将他送的所有东西全都处理掉了罢。”
朱樱听到命令愣了一下,“可是小姐……”
虞归晚倔强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多说什么,“我不想……再看见任何和他有什么牵扯的东西了。”
从未见过小姐这样严肃的神情,朱樱知道小姐是打定了主意,她是见过小姐倔起来什么样子的,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书房中大部分都是九殿下送的,若是真如小姐说的都处理掉,恐怕整个书房都要空了一半。
小姐不喜人来,朱樱也想着或许过一会子,小姐就回心转意了,便也没有叫人,只自己将九殿下送的东西收拾了起来。
看着朱樱忙碌的背影,书架上层的几本孤本、下层放着的澄心堂纸、桌上摆着的圣上御赐玄龙焕墨……一件一件被朱樱收起,虞归晚却只觉得心口越发压抑。
屋内寂静无声,只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朱樱的轻微窸窣声。
朱樱拿着许多九殿下送的东西出去后,她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么难得,若是就这样扔掉,未免也太可惜了,便偷偷的回了小姐的房间,放在了放置衣服妆奁的最下层。
又过了几日,不论是书房还是闺房,打眼看去,已经再也没有顾祈安送来的东西了。
顾祈安来过承恩公府几次,所有人都知道这九殿下是为了谁,虞归晚却只让人称自己外出未归。
但是顾祈安走了以后,虞归晚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不止晚上,白日里也总是躁动不安,便是想随手画些以前最喜欢的神仙故事,也不能静下心来。
几乎是在寂静得令人窒息的深夜里度过了漫长时光后,虞归晚重重叹了口气,好容易有了困意,眼皮沉重得仿佛压着千斤重担,却突然在挣扎中缓缓掀开。
月色如水洒满房间,轻纱帘幕被微风轻拂,在昏黄灯光和月白交汇处,只见一个身影正静立于床边。
“顾祈安!”虞归晚震惊之余竟带了三分欢喜,“你怎么……”
顾祈安只是默默看着她,并未言语。
此刻虞归晚所有试图抑制住情感波动的努力都化为泡影,那份意外相遇后隐秘生长出来的喜悦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花,在胸口疯狂蔓延开去。
只是这份喜悦来的快,去的也快,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猛烈的心烦意燥,还有一股熟悉的怪异之感。
“九殿下怎能深夜到臣女闺房中来?”声音尽管颤抖却透出冷冽。
顾祈安迈步向前走近几分,两人目光相对,在宁静夜空下形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氛围。
今日的顾祈安五官还是如雕刻般深邃,夜色朦胧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走路时步态慵懒,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看到这样的顾祈安,虞归晚心中一股莫名的戾气升起,今夜的顾祈安总是让她联想起前世被喂下毒酒的那个夜晚。她从床上慢慢坐起身来,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因寝衣滑落露出的雪白肩膀上,为她无端增添了一丝不自知的魅惑,目光却如刀般锐利地盯着顾祈安。
“九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顾祈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邪气,“晚儿,我只是想见你。”
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欲念,让虞归晚震惊之余,浑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他欺身向前,每一步都像是在无形之中压缩虞归晚身前的寸寸空气。
虞归晚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九殿下,还请自重!”
顾祈安却不管不顾,向着她的手腕抓来,躲闪推搡之际,虞归晚忽然看到了顾祈安耳后隐藏于黑发之下的一颗小小的痣,让她瞬间愣住了。
怎么可能?前世虞归晚与顾祈安成婚六年,她自然知道,顾祈安耳后是没有这颗痣的!
难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真正的顾祈安?
刚才只是挣扎的虞归晚疯狂地反抗起来,脑海中却在回溯着顾祈安所有微小到几乎可以被忽视掉的细节。
面对虞归晚突然变化无常又似有所察觉般紧张警惕起来的目光,“顾祈安”笑容收敛,“怎么了晚儿?”
虞归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