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映照下，宽大的牌匾下空无一人，窗台上吊着的花卉投下一片阴影，不时有飞虫飘过，空气中一片死寂。
葱白的指节抚上门口即将枯萎的月季，点点的光芒汇聚，垂死的植株又焕发生机，她看向阴暗处，夜已经很深。
良久。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显形，半透明的身体落在地上，变成常人的模样。灯光透过他的身体，朦朦胧胧得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好久不见啊，小琛。”抬眸看着眼前熟悉的脸，黎怨伸出手，微笑着。
无人回应。
周北琛低着头，有些无法直视她的目光，发丝垂下，堪堪遮住半边脸上大片的刺青，印记一直延伸到衣下脖颈看不到的地方，直到指尖，带着无法忽视的肮脏的气息。
“不知道一个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有些意外呢。”
黎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把玩着手上的戒指，门口的灯光投射下来，她垂着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说着，她垂下手，呼吸间，已经到了周北琛的身后。
突然的一击，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北琛转身，飞身移到桌子旁，脸上刺青泛着诡异的光。
“这么次的魂器，可杀不了我们喔。”
黑猫从黎怨肩上跳下，幽绿色的瞳盯着那把刀，爪子落了上去，瞬间被黑暗侵蚀的刀具只剩下一缕黑烟。
周北琛一滞，没了动作。
一晃眼，美艳的女人已经和周北琛近在咫尺，殷红的唇一张一合，有些沙哑的声音却让他感觉头皮发麻，“你就不想，转生为人吗？”
“带着这肮脏的魂奴身份一直存活下去，很痛苦吧？”
黎怨的手，抚上了周北琛的半张脸，顺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摩挲着。
“你也不想以这样的面目，去见她吧？”
“这样肮脏的你，你也很讨厌吧？”
又是久久没有回应。
周北琛的手忽然掩上了面庞，他低着头，呜咽着，却没有眼泪落下，毕竟，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怨打断。
“我可以让你脱离肮脏的身份，不过，”黎怨看着她，雪白的皮肤衬着墨色的瞳，她抬手，撩开耳畔的发。
“和我订立魂契，做我的手下。”
门前的灯光忽明忽暗，两个人的身影在地上只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听到男人的回答，女人笑的花枝乱颤，“交易，成立。”
“不过到时候你魂飞魄散的话，也与我们无关咯。”灵跳到黎怨怀里，趴在它手上，舒服得打了个滚，眯起眼睛，注视着周北琛。
——
黎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天亮。
灯还亮着，本想等她的人却已经在沙发上睡的安稳。
黎怨抱着薄被，盖在少年身上的时候，就听见刚睡醒朦朦胧胧的一道声音。
“回来啦？”黎铮揉着眼睛，神志还有些不清晰，呆呆地看着染了血腥气还未散去的黎怨，没再说话，只是嘟了嘟嘴。
黎怨一贯知道他刚睡醒要神游，只是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低头，戳了戳他细腻得有些不真实的脸颊。
“啊——”
灵跳到他怀里，蹭了蹭，伸了个懒腰。
“身体好些了？”
少年总算是有些回过神来了，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扬起一个笑容，“什么时候身体不好了！”
那张漂亮得有些不真实的脸在光下更显苍白，细细的，淡的有些看不清的纹路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黎怨没有注意。
“不上课吗？”
“阿姐你过糊涂了，今天是，周日。”特意咬重的周日两个字，让黎怨本有些不安的心莫名落了地。
“那要出去走走吗？”
黎怨说着，看着自家弟弟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躺了下去，顺势闭上了眼睛，“睡觉。”
黎怨笑了笑，也不再吵他，自顾自走到书房里，拿出角落里陈放着的手札，古朴而厚重的书本发着一股淡淡的油墨香气，翻开，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张上缓缓现出字迹。
她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思索着，手，落在灵的身上。
——
第二天，中午。
灵进门的时候，正在小憩的黎怨正好睁开了眼睛，不等灵开口，她直直站起身，“有人闯了进来。”
话刚落下，她拿起桌上的符咒，一股刺痛却突然在脑中蔓延。
“阿怨。”
灵沉声，咬住了她的裙角。
黎怨惊醒，看了一眼脚边的灵，面上苍白如纸，唇也失了血色。她掐了个符咒稳住气息，抱起灵放在肩头，“走。”
她低头，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轻轻吐了一口气，白色雾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