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骑驾到,不是鸡飞就是狗跳。
刘府门房被眼前的浩大声势吓得脚软,忙不迭跪迎,有机灵的正要跑去后院递信儿,被韩延一记窝心脚踹出半丈远。
“飞鸢骑奉公执法,一干人等,跪迎勿动!”
韩延语落,侍卫随即驰入刘府,一小半往书房明堂等要地而去,另一多半则直接冲向后院——今儿是刘仲年母亲过六十大寿,全家老少包括前来祝寿的男宾女客,都在后院戏台子便围坐,正好方便一股脑儿包圆!
……
宾客早已仓皇四散,纵使再有胆量的人,也不敢留在飞鸢骑执法现场,更遑论今天还有斑衣公主出场,这位可是齐太后座下头一条好狗,看着鲜妍娇弱,实在磨牙吮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韩延将钎盖了天瑞印玺的圣旨递到刘仲年手上,轻笑一声,显得很有礼貌:“卑职奉旨前来籍没家财,刘大人,没得说的,还请恕下官们无礼了——”
他手一落,侍卫们随即四散而去,有的对着名簿拿人上铐,有的对着单子抄敛财物,都是干久了抄家这门差使的,行动起来自有一股井然有序的从容。
然而,这场景落在刘府众人眼里,简直就是小鬼上门,又看着一顶绣帷堆就的小轿子施施然抬进后院,更是与阎王驾临无异,登时天晕地旋,几个年轻丫鬟媳妇直接哭出了声!
只有戏台子上的歌女还在咿咿呀呀唱着祝寿词,今天的戏班子是御中送来的,本以为是陛下赏赐的一份殊荣,没想到竟还有这等意味。
……
“哭什么?你们享了一辈子大福,也就临了遭点罪,都安生些,也给自己留些体面。”
“别藏了,也别躲了,我们都有名簿,满府上下,别说仆妇小厮,就是后厨上的耗子都有名有姓登记在册呢!”
“抬起头来,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别想着糊弄你爷爷!”
刘仲年捧着御批的札子,神情几经变换,怒愕,惶恐,最后都变成了不可置信,脚步晃了晃,仿佛一息之间老了十岁。
“老臣侍君二十载,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纵然没有立下绝世功勋,也有一片赤诚丹心,如今,为何连审也不审就定了罪名?尔等弄虚作假,构陷忠良,我要面见皇上!”
“刘大人说话真有意思,当官不为建功,要你一腔丹心做什么?炒着吃嚒?”韩延呵呵一笑,而后笑容顿消,一张英俊的面容满是阴戾,附在他耳畔,轻轻道:“皇帝不会见你,回头你到了阴司,和先帝爷告状去罢!”
“你——你们也太狂妄了!”刘仲年登时怒气上头,狠命挣扎着想要摆脱飞鸢骑的桎梏,韩延摆了摆手,道:“上枷拷!”
“滚开,还有没有王法了?”人群中,一位满头华发的妇人忽然爆出一声怒喝,瞪着身畔两个飞鸢骑侍卫,高声道:“老身有诰命在身,看你们谁敢动我?”
她挣开桎梏,往儿子刘仲年身畔走来。韩延眼神一凝,飞鸢骑两个侍卫当下扥住刘母,老人家虽然华服遍身,但身材干瘦,就像一根枯萎的老藤,随即晃了晃脚步。
刘仲年伏跪在地,满目悲戚:“母亲,是儿子不孝,没法让您安享晚年,全福终老!”
“你只跟我说,你有没有辜负过皇恩,辜负过百姓?”
“儿子指天发誓,没有!”
“那便好。”刘母欣慰地看着儿子,又恨恨地看了一眼臭名昭著的飞鸢骑众人,说道:“你起来,不用跪着,大靖朝能吏辈出,总有一日会有人为你沉冤昭雪!至于今日之劫,为娘不怪你,想来后世的史官也会为你主持公道。”
“啪啪啪!”韩延打了个合掌,笑道:“好一出感天动地母子情,好一份忠孝节义,你们倒比戏台上唱得还真呢。刘大人,你当上大理寺正卿也不过三年时间,每月料钱四十五贯,年粮二百六石,养你一家几口温饱本不足为奇,可你瞧瞧这煊赫门庭,重檐叠栋,一大家子连主带仆三百多号人口,你是靠什么维系?你糊弄糊弄自个儿也就是了,怎么连高堂老母都骗?”
刘仲年昂首回视,道:“本官做正卿之前,也做了十多年职事官,又有陛下赏赐的永业田,本官不嗜酒色,也不与人私交,攒下这些家业有何不可?”他愤怒地看着韩延等人,叱道:“尔等为人鹰犬,颠倒是非,一再构陷忠良,究竟是何居心?”
“停停停,显摆就你会用成语是嚒?还敢提永业田,横是以为将田产冠在他人名下,明湖司就查不到了?”韩延扭脸对刘母倏地一笑,好脾气地道:“看来老太太还不晓得实情,我本不欲当众揭您儿子这个丑,可他一口一个‘忠良’,我实在听腻歪了!”
说完,他勾勾手,几名手下合力当下便扛着一座物什往这边走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刘母见佛堂里供奉着的佛祖金身都被他们拆下来,不由激动流泪不止,“快放手,你们会遭天谴的!”
“砸!”韩延笑嘻嘻一声令下。
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