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死死望着他,质问道:“你同阿舟是不是早就变了?你们与溧薯人勾结,暗中作恶多端,你问我怎么与你生分,我倒想问问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茗帆眉头微蹙,神情像被她的诘问当着心窝扎了一刀似的,刺痛不已:“我?与溧薯人勾结,阿晚为何这样污我?”
他拉住施晚的手臂,面露苦涩:“阿姐确实是走了歪路,这我无法抵赖。但……正因如此,我才发誓要行医从善,为阿姐也积些阴德。你不信我也罢,我只想你无事。”
施晚打开他的手,“你若未与溧薯勾结,怎么会知道我离开艾敕山,分明是他们给你传的信。”她指着院中仍在缠斗中的两人:“还有这家伙,你派他来杀我们,这就是你的‘只想我无事’?”
许茗帆温声道:“你且听我说。有些事情我是身不由己,阿姐死后,我一直想铲除溧薯人,为她报仇,是他们将阿姐引入歧途的。”
他眼中闪过愤怒:“但我人微言轻,势力微薄,想对付他们,堪称蚍蜉撼树,为此,我才假意投诚,佯装与他们合作,获取信任,想从内部瓦解他们。”
见施晚仍是将信将疑,他长长叹气,无奈道:“不错,我确实从溧薯眼线那里得到你离开的消息,便猜你会来大奂。可这里是溧薯人的大据点,你跑来这儿,我岂能看着你自己往火坑里跳?”
“只是我忘了,你素来聪明谨慎,你若不想被找到,总有办法。只是……”他抬头环视这个宅子,微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来老宅看看的。”
“我们从小在这儿长大,”他语气中带了些怀念,“我记得你最喜欢李记的酥糕,钟意苏娘铺子上的糖水,爱水晶珠串,但戴几日就嫌烦,随手一搁就找不到了。”
施晚不言不语,只眸光微动。
“我们还发现一座破庙,大人们都从来不去,于是我们把它当作秘密据点,”许茗帆满眼缱绻地看她:“阿晚还记得吗?有一日,我们在庙里上香,没想到不小心走了水,我那时看你被火围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宁愿烧死的是我,也不想你出事。”他挽起袖子,露出那块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凑近施晚低语:“我很庆幸当日留下这样一块疤,你又知道为什么吗?”
“在溧薯人贼窝里提心吊胆,虚与委蛇的时候,我真的很痛苦。但每每摸一摸这块疤,我就想起你还活着,你还好好的。阿姐已经死了,我不想你再出事,只有我忍辱负重,完成大计,活着到你身边,才能保护你。”
施晚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视线往他手臂上看去,那块疤太醒目,十多年过去,依然跟条小蛇一样攀附在他皮肤上。他是真的豁出命救过她。
她别过眼神,声音很低:“抱歉,我……我不知道这些,是我误会你了。”
许茗帆终于松了口气,温声道:“无妨,我什么都不求,你愿意信我就好。”
施晚心中五味杂陈,她疑惑地望着他:“既然你还活着,为何京城里人人都言说你已死?”
许茗帆眼中滑过一丝忌惮:“我早告诉过你,顾希桢容不下我,他想杀我,于是我找人帮我一起,设计了假死之局,逃出生天。”
“那他岂不是平白受冤?”施晚下意识喃喃自语,“陛下罚这么重……”
许茗帆声音发沉:“阿晚,你怎么还挂念着他?即便他没杀我,骗你,利用你难道做得了假?他对你的种种好都是表象,只是为了杀了我。”
“可……”施晚不由为他辩解:“若他对我无情,那你‘死’后,我已没有利用价值,他为何还要派人来保护我?”
许茗帆忽然问:“他亲自来了吗?”
施晚心口猛地一紧,不知为何没将内心真实想法和盘托出,她迟疑地摇摇头:“没有。”
许茗帆眼中闪过狐疑:“也没有可疑人接近过你?”
施晚:“没有。”
“你看,这不是正如我所说?”许茗帆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他分明不在意你。”
施晚:“他在禁足,无法离京……”
“我知你许是余情未了,难免为他找补。”许茗帆忽地笑了:“知道我为何来找你么?我给你留了封信,邀你子时来聚,但转念一想,你不会轻易赴生人之约,这才主动来寻。”
“我要告诉你,他的真面目。顾希桢为何要主动请旨,让陛下为你们赐婚?”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答案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