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越来越低,开始有些后悔在楚凝面前将话给扯得太大。自乾离岛后,两人的关系虽还算不错,但跟她方才在楚凝跟前说的“琴瑟和鸣”、“如胶似漆”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否则不至于刚才那一搂,她自己的胳膊都僵得像截藕。
顾希桢不置可否:“她信了?”
施晚犹疑片刻,摇摇头:“我觉得还需要再添把柴。”她仰着脸亮晶晶地看着他:“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问她:“你待如何?”
“跟我来。”施晚精神一振,拉着他的衣袖牵着人往前走。
两人穿过花园,路过施晚的卧房,经由施年庆的书房,一路“长途跋涉”,最终到了厨房。厨娘一见他俩,便很有眼力见地带着全厨房的人走了出去。
对着空无一人的厨房,施晚终于松了手,转过身来看他,神色是破天荒的严肃:“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顾希桢环视一周:“你要亲自下厨?”
施晚指指他:“那你的作用呢?”
“监工。”
施晚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你这样的觉悟,我很怀疑你能不能帮我一起将娘糊弄过去。”
“是么。”他似不以为意,目光落在她纤长白嫩,一看就未沾过阳春水的指头上:“总不会是反过来吧。”
施晚拍拍他的手臂:“孺子可教也。”
顾希桢:“……”
施晚将他推到灶案边:“骗你的,没那么严重,是我们一起合作啦。”
她看了眼水盆中欢快甩着尾巴的大鱼,有些心虚,“我跟娘吹大了,说你惹我生气了还会亲自下厨哄我,娘听了觉得很稀奇,说你居然会下厨,我打包票说肯定啦,然后……”
“然后?”顾希桢意味不明地看她。
“然后她问我你的拿手菜是什么,”她干笑两声:“我随口胡诌说你很会水煮鱼。没想到……”
“嗯?”
她指了指灶边的大鱼,无奈道:“娘说近日为了我的归宁宴,特地买了条鱼,问你今日能不能大展身手……”
施晚捂着脸哀叹:“她那样看着我,我脑子一热,就把头给点了。”她沉默须臾,满含希冀地抬眼看他:“你一定什么都会对不对?”
顾希桢没回答她,只目光望着水中游鱼。
半晌,他终于开口:“你会吗?”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施晚恨不能回到半个时辰前,将自己的嘴严严实实地堵上,免得管不住舌头,撒下一个圆不了的谎。
她整个人都蔫了:“算了,都怪我,你别管了,我自己想想怎么给她糊弄过去。”
顾希桢忽然又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施晚眼睛一亮:“真的?”
“将这条鱼处理了,去酒楼买现成的菜色充数便是。”
这倒是可行,只是……施晚低声嘟囔:“骗娘是不是……唉算了,都骗到这地步了,也不缺这最后一环。”
鱼被丢进了府中池塘里,余下的便只剩买现成的水煮鱼了。
施晚知道最近的酒楼在哪儿,只需要避开人出去便行。她选择翻墙。
顾希桢看着她娴熟地攀着围墙边堆着的杂物箱上墙,好心问道:“不需要帮忙?”
施晚摆摆手:“不用,这样的墙我从小爬到大。你看,我还能在墙上走呢。”
她的确十分娴熟,只是回来时发生了些意外。施晚怎么也想不到墙边用来踮脚的杂物箱大限将至。
她放心地踩了上去,结果脚下突然一空,她半条腿陷进其中,虽未受伤,却卡得动弹不得。
“你就站那儿看着?”她使劲拔了拔腿,求助地望向边上提着水煮鱼看了全程的顾希桢:“我出不来了。”
顾希桢:“从小爬到大?”
“你非挑这个时候嘲讽我是不是?”她不满地小声抱怨,“快把我弄出去。”
顾希桢将她从杂物箱中拔出来的时候,她眼前一黑,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她的裙摆整个都被箱子里头的东西弄脏了,看上去有点恶心。
他默不作声地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不动声色地往边上走了几步。
施晚面无表情看着他:“你不会想丢下我吧?”
“没有。”顾希桢神色淡然,但施晚走过来时,他还是十分坦诚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只带了身上这件衣物。”
言下之意,你离我远点,别弄脏我衣服。
施晚心一梗,她指着裙摆上的大片污渍,泫然欲泣:“我倒是有衣服可换,但就这样走回房里,绝对要被人发现。”
顾希桢示意她继续。
施晚目光游移:“你不是会轻功嘛,带我过去呗。”
“于我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