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许久,但身边认识的人一个一个消失,她居然就渐渐习惯了。
掌柜的说要带他们离开,去一个很好的地方,她其实没有像其他小孩那样兴奋,再好的地方也换不回家人了。
如今观主要赶他们走,她也只是失落一阵,便接受现实。
二皮还想说些什么,施晚抬手止住他。
她摸了摸身边垂着头的小姑娘,轻声道:“不嫌弃的话,先在这道观里住几天,观主若是不方便,就搬去我那儿吧。那屋还有间空房,你可以住着。”
妞妞眼睛一亮:“真的吗?”她喜不自胜,笨拙地模仿大人:“我,我给姐姐端茶送水,任姐姐使唤……”
施晚揉揉她的头:“有这个心,你时常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怀李心里一咯噔,要是过去跟施晩住了,这小姑娘童言无忌,该说的不该说的,肯定一下子全给她倒干净了!那刚刚他咳得惊天动地是为了什么?
他试图阻拦:“不用麻烦姑娘了,这儿有房间呢……”
施晩摇摇头:“是我昨日考虑不周,她再小也是个姑娘家,于情于理都不该和你们住的。”她拉着妞妞起身往外走,“来跟姐姐回去慢慢说,昨儿发生什么了。”
“等等!”怀李和二皮同时起身。
怀李还想再努努力将这可能坏了大事的妞妞拦下,施晚却抢先笑道:“对,险些忘了,观主那药能分我一些吗?”
怀李将药给她,又道:“实在不必麻烦姑娘,妞妞…”
施晚眯了眯眼睛。
自他方才那突兀的一咳,她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什么时候说那话不好,偏偏要在妞妞说起那位“大哥哥”时搞出别的动静,分明是不想其继续;现在她要带人回去,他又屡屡阻拦。
分明有鬼。
她似笑非笑:“观主既然抽不开身,我又与妞妞投缘,她去我那儿是两全其美的事,你就别客套了。”
“哪里是客套,”怀李跟她打太极:“姑娘是来散心的,这孩子能说会道,成日不得安生,岂不打扰?”
施晚终于不跟他绕弯子:“观主莫不是正是怕妞妞能说会道,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怀李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僵硬道:“怎么会……”
施晚几乎咄咄逼人:“妞妞口中那位‘哥哥’,观主您莫非认识?”
怀李简直要汗流浃背,他的声音都没了底气:“不…”
“观主叔叔撒谎。”静静看了许久热闹的二皮突然跳起指着他:“你们不仅认识,你还管那个面具人叫大人。”
怀李如遭晴空霹雳,完蛋!他光盯着妞妞,把这臭小子忘了!
施晚面上噙着笑,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一圈,投向一脸如处状况之外的妞妞:“你瞧见的也是个面具人?什么样的面具,还记得吗?”
妞妞连连点头,昨日被那人一吓,她现在还记忆犹新呢:“是个银色的鬼面具。那个大哥哥腰间的饰物也是银色的,跟布的的不一样。”
“啊。”施晚轻叹一声:“原来如此。”好一个面具人,好一个大人。果如她所料,屡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面具人,世上竟真有其人。
而眼前这位目光躲躲闪闪的观主,俨然是个中知情人。
她缓步绕着干笑不止,神态有异的观主转了一圈,笑道:“观主,这位面具人有何稀奇的,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怀李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如此,他就该让狸归将这两小孩一起绑走。他真是起床没看黄历,才突然善心大发,看二皮闹得厉害,就允人再留半日。
他哑口无言,对着施晚越来越有压迫力的眼神,手中把弄着的拂尘都打了结。
施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现在想想,章大夫的出现也巧合得令人起疑。”
她上下打量了怀李一眼:“我要求梦游的药,偏偏观主你也睡不踏实,他给你配的药能解我燃眉之急,还正巧有的多,能分给我。天下巧的事情,竟都集中在这小小浔云观了。”
施晚渐渐收了笑意,面无表情看着观主:“他人在哪儿?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