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不懂事,冲撞了夫人,小的愿代为受罚,还请您放过这不懂事的小畜生。”
“竹宁?”施晚认得他,他是跟在顾希桢身边的贴身小厮。这时候她与顾希桢成亲已大半年,却只见过他这明面上的贴身小厮寥寥几次。
但这也不奇怪,顾希桢不爱带着下人,施晚见他时,他通常都是一个人,不让旁人打扰,也亏得施晚不算旁人,与他是同养一只八哥的“亲密关系”。
说来好笑,自她带着墨羽去找过许茗帆之后,这八哥就算半只她的爱宠了。她中间曾嫌八哥学不会她教的俏皮话,又不让人摸,失望地送还给顾希桢,但不知怎么的,那日回去的时候,鸟笼又被她提在手上了。
她合理怀疑是顾希桢平时忙得没空照看,才将这麻烦精养在她这儿。他得空时会来看两眼,顺便给她这个帮忙养鸟的“苦主”带些小礼物,与她说会儿话,或者是她提着鸟去找他,抱怨这鸟多难伺候,只是回去的时候肯定笑得晕乎乎的,早忘了去找他的最初目的。
只是即使有这鸟在,两人一个月见面的次数也是十个指头能数得过来,连他尚且如此,他的下人竹宁与施晚打照面的次数自然更少。
仅当顾希桢实在分身乏术,又有紧急事找她,才会让竹宁代为转告。施晚虽与竹宁只说过几句话,但觉得此人还算不错,长相文质彬彬,又为人和善生性喜笑,是个讨喜性子。
正因如此,他如此莽撞闯进她的院子,施晚也并未发怒,而是让绘樱赶快将人扶起来。
“竹宁,这是你养的猫?”
竹宁面有冷汗,忐忑地盯着被她提在手中的猫,轻轻点头:“还请夫人将它放下,这小畜生爪子锋利,伤了您便不好了。”
“你管好它,”施晚告诫道:“这次只是踩坏了我的花,下次冲着人去怎么办?即是初犯,这回不为难你了,退下吧。”
竹宁如蒙大赦般连连道谢,抱着猫告退。那猫在他怀中挣扎不已,他一把抓住它胡乱挥舞的爪子,将它强行带走。
“等等。”人即将迈出拱门时,施晚忽然出声喊住他。
竹宁身形一顿,回身垂首问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施晚走到他跟前,目光在猫与他之间游移。“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未见过府中有人养猫,你这猫是何时养的?”
“这是我一老友的猫,他近日琐事缠身,托我暂时代为照看,过几日便还给他。”
“啊,原来如此。”施晚微眯双目,“无事了,你可以走了。”
施晚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竹宁与这只猫显然不熟,他甚至不清楚要怎样抓着猫,它才能老老实实的。
但他握住猫爪子的动作十分娴熟,施晚记得,自己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那对爪子就牢牢被控制在手中,
他小心不碰到猫爪的动作太明显,她也因此注意到猫爪一直伸在肉垫外,并不像寻常猫那样能收缩自如。
更令她心觉蹊跷的是这猫脖子处的小金牌,这只竟然是贡猫!它皮毛蓬松,小金牌藏在里头几乎看不见,若不是竹宁抓住它爪子时不小心将它脖颈处的毛发撩起,她都发现不了。
近日波斯使臣入京,听闻有只品相极佳的波斯猫进贡,许说的就是这只,怎么会在竹宁手上,爪子还出了问题?
她越琢磨越不对,这小子不会胆大包天到跟人合谋偷贡品吧?她第一反应就是顾希桢知不知道这事?
她当即就想去找他,走出几步才想起,他今日又不在府中。
但此事非同小可,真要查下来,府里出了个偷贡品的下人,别人说是你府里主子指使的,几张嘴都说不清。
施晚可不想刚嫁过来半年就眼看着府中出事,她带着绘樱偷偷跟了上去。
竹宁行色匆匆,抱着猫专往僻静处走,步伐越来越快。施晚怕跟丢了人,也加快速度跟着。
可一快就容易手忙脚乱,绘樱一脚踩中了凸起的石块,扭伤了脚踝,勉强还能走,要跟上竹宁的速度却是没办法了。
为了不丢了线索,施晚让她先回去,自己继续跟。
竹宁走到府中最西处的围墙边,此处素来无人,只有间荒废的宅子。施晚不由皱起眉头,他来这儿做什么?
竹宁忽然停下步子,环顾四周。施晚心头一阵,慌忙往假山后缩,只露出双眼睛紧紧盯着。
确认了四周无人,竹宁蹲下身。从施晚的角度,看不见他做了什么,只能瞧见那围墙竟缓缓转动起来,露出一条刚容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竹宁的身影消失在缝隙后。施晚犹豫片刻,咬咬牙也要跟上去,却忽然从斜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拉住了她。
她浑身血都冷了,僵立在原地。被发现了吗?
“跟了一路,还要继续?”
这声音……她闻言猛地回头,“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