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文微末将他推下了河。
她看着那人在河中哀嚎扑腾,最终沉寂下去没了声息。
文微末坐在河边一夜,手抖个不停,恐惧和畅快交织,在她心中燃起火焰。
然后是第二个人,他有妻儿老母,在一家货行做活。
文微末躲在暗处,看着他其乐融融的家,死死咬着唇角。
她剪了纸买了布,晚上偷溜进他家,扮鬼吓他。
那人似乎不止害了她娘亲一人,做贼心虚,被吓得精神萎靡,白天做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木箱子砸死。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她一点一点为她娘亲复着仇,用他们肮脏的血,去祭奠娘亲在天之灵。
今天便是那最后一个。
文微末经过很长时间的打探,知晓了张大海家里的情况。他妻子性格彪悍,娘家也算有点小钱,租了个铺子卖熟食,挣了不少。但他好吃懒做,还及其好色,白天在地里做做样子,一有空便去花楼喝酒。
而且张大海还和隔壁的寡妇有一腿,每天的这个时候都在家中私会。
亲眼见到张大海偷吃,梅婶子肯定会把他打个半死,并断掉他的银钱。他的丑事不多久便会传遍乡里街外,日日顶着周围人异样嘲弄的眼光。
但这还不够。
文微末眼神沉郁,她想起张大海猥琐和满不在乎的笑,胃部就阵阵痉挛,恶心感在喉腔堆积。
一想到她那么好那么好的娘亲,竟被这些人渣糟蹋,她的心脏像是被绞碎了那样痛。
她定要让他以命偿命。
文微末余光瞥见沉默跟在她身后的谢枯,思考了下,招招手让他过来。
谢枯乖乖上前,文微末认真看着他:“你帮我做件事,我便让你跟着我。”
谢枯眼睛骤然亮起来,不住地点头。
文微末在衣袖中小心掏出一个麻布袋子,掂起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瞧,是一堆铜钱。
她就这么给了他,一点心疼的神情都没有。
文微末眸光灼灼:“你把这些钱给花楼一个姑娘,叫秀儿,让她再去伺候一晚她的老主顾,张大海。”
她昨天在花楼蹲守张大海时,偶然听到出来倒水的两个奴仆闲谈,知晓了秀儿得了脏病,花楼老鸨却不愿为她治病,打算让她再接几次客便丢弃她。
张大海每次去花楼都点秀儿,对她有几分情意,必定不会拒绝上门的美人。
谢枯听了她的话,用力点头,忽然问:“你叫什么?”
文微末怔下,这才发现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文微末。”
谢枯听了,轻轻在口中重复一遍,又笑着冲她点头:“我知道了。”
他拿着钱就想往花楼冲。
文微末拽住他,低声警告:“不许私吞。”
谢枯转头冲她笑笑,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保证完成任务,便转头小跑着离开。
文微末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亮亮的,透着发自内心的欣喜。
只要把谢枯拉到自己的船上,他们就能成为伙伴。
她想要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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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战场上的尸体大概都被收走了,文微末便没有再去,回到小破庙等着谢枯。
张横一行人跑出去乞讨,不见人影。
文微末蜷在草席上,意识放空。
这是除了娘亲之后,自己第一次等待别人。
她用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终于露出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稚气与天真。
日渐西斜,文微末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下沉。
张横带着他的伙伴回来,垂头丧气,看得出今天收获不大。
文微末瞥了一眼,又毫不在意地收回视线,静静等着谢枯。
张横心情颓丧,被她轻飘飘一眼看得不爽,当下站起来,语气发冲:“你看什么看?”
文微末本就心烦意乱,对他的挑衅理也不理。
张横被她轻蔑的态度弄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教训她。旁边的人连忙拽住他,低声劝道:“张哥,别过去了,她有刀。”
张横看着旁边伙伴凹陷的脸颊,攥紧了拳头,恨恨道:“有刀又怎样,一刀捅死总好比生生饿死强!”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沉寂,冷意顺着皮肤渗入四肢百骸,破庙中针落可闻。
倏地,文微末轻嗤一声打破了死寂。
张横红着眼,冲她吼:“你笑什么?你觉得你活得下来吗,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文微末看着他们,神情冷静,眼底带着轻微的嘲弄:“我当然看不起你们。”
她站起身,眼睛扫过他们瘦得和竹杆一样的身躯:“能活下去的办法很多,去乞讨靠着别人活,才是最没出路的。”
张横用袖子用力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