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站在一旁,看看病床上缩成小鹌鹑的余嬿斐,又看看门口那位,周鸣岐他应该是想躲起来的....对吧?
那么大一只人,贴着墙站别人就看不见你了吗?你是鸵鸟吗?除了余嬿斐,其他人都能看见你,而且大家都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你哎!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张晚控制不住的嘴角疯狂颤动,眼神也飘忽不定。余嬿斐顺着她的视线向门外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余嬿斐满头问号,“怎么了?这个表情。”
“啊....没事,没事”
张晚使劲挤出个丑了吧唧的笑,余嬿斐撇了撇嘴,吐槽道:“要不还是别笑了,像悲伤蛙。”
沉默半晌,张晚收起笑容,却是个担忧的表情。
“燕宝,你俩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今天......”
张晚看着余嬿斐的脸色,慢慢噤了声。余嬿斐垂着眼眸,脑海里是周鸣岐临走之前留下的的那个复杂眼神,别人可能会觉得是冷淡是厌恶。她却是知道的,周鸣岐漆黑如墨的眼底,是浓浓的,散不开的哀伤。
她又一次伤了周鸣岐的心。
“之前是我鬼迷心窍,五年前明明已经伤了他的心,到现在一句道歉也不曾提过,反而又厚着脸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和他相处。”
余嬿斐啊余嬿斐,这么多年你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余嬿斐自嘲的笑了笑,周鸣岐这段时间对她太温柔了,温柔到她都忘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忘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忘了自己带给周鸣岐的伤害。
张晚握住余嬿斐微微发颤的手,抿紧了唇。两个人都是这幅样子,明明心里都有着彼此,明明都还爱着彼此,却都不说。这么别扭下去,两个人得哪辈子才能和好啊......她看着缩进被子里的余嬿斐,轻声说:“燕宝,水吊完了,你在这睡一觉,等我来接你昂。”
被子下的人闷闷的应了一声,张晚摸了摸她散在枕头上的发丝,无声的叹了口气。
关上房门,张晚看着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周鸣岐,无奈道:“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周鸣岐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才勉强同意。
“那就去医院附近的咖啡店吧,等会儿我还要送她回家。”
......?
张晚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鸣岐脸上滚动播放的‘远离除我老婆以外的女人’,缓了好半天才忍住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他。
好你小子,我教你怎么追老婆,你把我当敌人防着是吧?
——咖啡店——
张晚搅着咖啡,心里慢慢盘算着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虽然张晚希望好友能不错过周鸣岐这样真心爱护她的人,但余嬿斐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好多事情就连她本人都不会说,作为最好的朋友,她也得守口如瓶。
周鸣岐等了半天也不见张晚开口,索性往后一靠,皱眉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张晚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对上周鸣岐的眼睛,说出的话语气平静到甚至有些不带起伏,却如同晴天炸雷般,震得周鸣岐呆愣在原地。
“嬿斐她三年前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然后就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至于这个名词,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和你解释了吧。”
确实不需要解释,周鸣岐非常了解这个词。他关系很要好的战友,在一次任务后患上了PTSD,从那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再也不能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了。他曾目睹过那个人发病,阳光明媚的午后,温馨的病房,明明所有人都在,可他就是一个人在回忆里痛苦挣扎,直到打了安定,才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他不敢继续听了,他怕听到余嬿斐,他最宝贝的嬿斐,也像那个人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在深如海的苦痛里溺死。
张晚顿了顿,似是不愿再回忆那段灰暗时期,“那段时间,嬿斐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怕黑,怕安静,怕独自待在家里。吃了药好不容易能睡一两个小时,就会梦魇,严重的时候还会抽搐......”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杯子里,她最好的朋友,在最需要面前这个人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张晚又有点恨周鸣岐了。
“她和家里闹翻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助听器也丢了,下了课就去打工,白天整个人都是萎靡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突然说晚上能睡着了,我还特别高兴,所以我就没再劝她去看医生......”
张晚自责的捂住脸,情绪已然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都怪我,我没长脑子,她打工挣的那些仨瓜俩枣仅仅够她学费和生活费,她哪还有钱买原本就价格不菲的抗抑郁药。她所谓的能睡着,是因为她每天晚上都在喝酒,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连标签都没有的白酒。”
接下来的事张晚没有说,长期喝酒的余嬿斐染上了酒瘾,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胖了二十斤,眼神也不聚焦,人也变得愈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