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男人身姿挺拔,长发披在肩后,眼中盛着几抹裹着慵懒的眷慕之色。
如果没猜错,眼前这位撕开人面皮的说书人,是原主的熟人。
江南枝迅速调整好情绪,思索片刻,淡声道:“杜雎?”
男人先是露出惊诧,迟疑了一瞬,眼中的惊喜似要漫出一般,“殿下肯叫我的名字,是原谅我了?”
江南枝瞳眸微缩,她不是原主,自然不知道原主和这些公子佳人的风花雪月,若今个还要纠缠不休,自己的身份恐要让人起疑。
于是杜雎再上前一步时,她微声呵斥:“放肆。”
男人欲要掀起纱帽的手顿在空中,下一刻尴尬地收回,讪讪开口:“抱歉,是我唐突。”
就在方才,江南枝做了决定,说:“本宫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这几年间,你算其中一个。”
她扬首隔着帏帽直视杜雎的眼,上一句温声娓娓,语气似在与故人寒暄,下一句却顷刻间变了调,疏离的话语间没有一丝温度,“可若是拜了本宫雅兴的美人,绕是皮囊生得再漂亮,本宫的青睐也会变成厌恶,杜雎,这个道理你懂还是不懂?”
江南枝上辈子生来就被养在皇后身边,她耳濡目染这么久,威胁恐吓的气派拿捏得别无二致。
“果然,”杜雎方才漫上的惊喜杳无踪影,他垂下眼眸,自嘲一笑,“是我妄想,杜雎思虑不周,冒犯了殿下。”
见他落入圈套,江南枝给了个台阶,一指桌上昏迷不醒的闻鸿,轻启朱唇:“此人乃我新晋伺宠,平日里脾性颇大,这下被你迷晕了去,醒后又要耍性子,你若是方便,速将他拉出梦魇。”
男人的目光轻扫二人,在闻鸿的脸上停留了一时半刻,脸色不虞,冷声道,“魔姬殿下的伺宠,何人敢欺,我自然不会伤他,他们不过是中了迷檀香,三日后自然就醒了,殿下无需担心。”
“你既知他是我近日新宠,怎敢在入夜时分将他迷晕?你不替他解迷香,莫非…”少女话中一顿,眉梢流转间轻笑一声,“是杜公子想替他,与我今夜承欢?”
杜雎耳根一烫,起先还觉得江南枝今日行迹有几分捉摸不透,可听了这番话后,再不疑有它,江南枝就是这样,再直白再露骨的话,由她讲出来,倒像只是吃饭睡觉那般自然。
男人沉着脸转过身,看向闻鸿的神色愈发不悦,他不情不愿走到桌前,施法将二人的迷香去除。
半柱香后,闻鸿睫羽微颤,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见江南枝火急火燎地贴到自己身边。
“闻鸿,你可还好?可有哪里不适?我替你叫大夫。”江南枝一改先前被人伺候的娇惯,变得体贴又温柔,又是帮闻鸿盖大貂,又是替他揉额角,俯身时身前两簇温软不经意间贴上他的后背,一触及分。
“你…”闻鸿微微愣神,深沉的眉目罕见地露出几分不解,江南枝怕他露馅,连忙挡住杜雎看闻鸿的视线,又将一指压在闻鸿的唇上,“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方才让你中计是我没护好你,别生气了嘛。”
话落,江南枝又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她一把掀开帏帽,露出艳绝倾城面,雾蒙蒙的眼眸升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润泽的唇一抿,低头时颊边染上羞赧的粉意,温声软语,“今晚我由你折腾,这样可好?”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杜雎听到。
在她接二连三的冲击下,杜雎终于眉染寒霜,甩袖离开了茶楼,走时连着撞倒了两三张椅子。
看来被伤得不轻。
茶楼外夜风呼啸,杜雎这座大佛终于走了,江南枝才堪堪松开闻鸿的手,退后了一步掸了掸弄皱的裙袖,又变成慵懒随意的模样。
闻鸿环顾一眼四周,随手一拢被江南枝扯松了的衣襟,抬了抬眼皮,沉声问:“方才那人,是杜雎假扮的说书人?”
江殃还趴在木桌上呼呼大睡,她过去将魔童抱起,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闻鸿,眼露赞许之色,没想到这小木头呆子还挺有观察力,夸赞道:“不错啊。”
见闻鸿不搭理自己,江南枝又想使坏,拽了拽他的袖子,“喂,那你知道我片刻前为何拉着你做戏么?”
这并不难猜,想到江南枝的系列举措,闻鸿轻瞥了江南枝一眼,淡淡收回神色,朝茶楼外走去,冷漠甩下四字:“恬不知耻。”
啧,哪里来的老古板啊。
不就是当着别人的面调戏了一下嘛,少女吃力抱起怀里的江殃,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江殃这个娃娃在扶桑都吃的什么,江南枝走了几步路胳膊就酸得厉害,她皱巴着一张小脸,盯着走在前头的高大背影,目光有些幽怨。
就该让杜雎先把江殃解了迷香再刺激他,属实是失算了,如今江殃还得睡上三日,原先的拖油瓶竟从闻鸿变成了亲弟弟。
就在她胳膊酸得不行时,眼前寒光一闪,弑阎王“噌”一下从袖中飞出,在空中由上而下俯视着抱着孩子气喘吁吁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