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织锦已经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反常,又坐了下来,哽咽着将杜雪衣的手握住,“你是不是又梦见他了?”
杜雪衣茫然点头,低头不再说话。
织锦见她如此,几度犹豫,终是从怀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放在杜雪衣手中:“这是余玄度临走时留给你的信,他让你千万等他回来。”
杜雪衣将信紧紧捏住信封,迟疑了片刻方才打开。
眸光在看到信中字迹时瞬间暗了下来,杜雪衣将这封信反反复复看了又看,甚至连空白处都拿近了颠来倒去地研究,生怕遗漏了什么。
她同李征鸿这么多年聚少离多,几乎所有的感情都寄托于信中,自然对他的笔迹、语气再熟悉不过。但在这封信中,杜雪衣丝毫找不出李征鸿平日里的语调,甚至连字迹未有半分相像。
“织锦,你能帮我找找看吗?有没有他其他的书信,或者只是写的字也好。”杜雪衣的语气近乎是哀求。
织锦否定了,事实也摆在眼前,杜雪衣不清楚为何仍不肯放弃,饶是自己都觉得荒谬。
埋于心底的执念,死灰复燃的情感,失而复得的妄念,虽然这些在这封冰冷的信面前显得格外可笑,但压抑已久的感情却已然在心中撕出了道口子,正滔滔不绝地涌出来,堵都堵不住。
织锦从未见过杜雪衣这种语气求人,恍惚间,又听杜雪衣再次用哽咽且沙哑的声线,从信的第一个字开始读起:
——“玉山,好生将养,吾往京城寻药,勿念。待吾归来......”
“门主。”
院外有人唤织锦,待到织锦回屋时,杜雪衣眼神呆滞地坐在床上。
“余玄度来信了,我们看完就给你拿来。”织锦说道。
杜雪衣抬头,眼底未起任何波澜,但一颗泪却悄然落下,恰好滴在信的落款上,余玄度的名字当即被晕开了些许。
“雪衣,别胡思乱想了,余玄度就是余玄度。”织锦拍拍杜雪衣的肩,安抚道。
她临走前还反反复复叮嘱杜雪衣:“解毒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吧,还能再等一两天的。”
杜雪衣原本想撑着到大厅看信,然而她试着站起来就已经是拼尽全力,此处到大厅的路更是遥不可及,她只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房中又渐渐归于冷清,她又拿起信,继续念起来——
——“待吾归来,汝定会无恙。余玄度。”
李征鸿的情感,向来是热烈而直接,跟杜雪衣在一起是如此,信中言语也是如此。他的言语宛若烈火一般炙热,无数个孤独寒冷的日夜,杜雪衣读之,心中暖意久久未能消散。
至于余玄度,虽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月,但杜雪衣自认对他也算有些认识。他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性格凛冽,像是一块坚冰。他的言语和他的行事风格一样,简洁而克制,但仅仅冰冷的几个字,杜雪衣就能看出他掩在坚冰之下的情感。这封信如是,在逸州石窟寺中的暗道中,他说的“求之不得”亦是如是。
这样看,他们似乎真的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杜雪衣对织锦一直都是深信不疑。
但是这件事,她却不愿相信。
杜雪衣定了定神,捂着心口踉跄起身及至窗前,她伸手推窗,寒风刹那间撞入屋内,将杜雪衣鬓间的发丝吹得遮了眼,她呼出一口气,一团白烟也跟着融入寒风之中。
就算感受不到冷暖,看这被风刮起的事物,听这脉脉飕飕的风声,心中也会泛起一丝寒意,头脑亦会跟着清醒几分。
人的性格、行事风格可能会变,信亦可伪造,但日常习惯、具备的能力却很难改变。
她自抚仙镇茶楼再遇余玄度时,心中就已泛起过此念头。只不过经过她无数次“验证”,这个推论屡屡被她自己推翻。原因各种各样,诸如他端个小茶壶的手在抖,他天真地将百晓生夸张的故事信以为真,他辨不清余玄度最敏感的红色,他会射箭而李征鸿不会等等。
这之间因为余飞景的存在,产生了许多误会,但澄清之后,她反而不敢再去想这个问题。每每她推翻这个想法时,都觉得又失去了一次李征鸿一样。
所以当她看到余玄度很会吃辣时,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要知道杜雪衣向来无辣不欢,一身好厨艺却只做辣菜。但李征鸿却全然碰不得辣,每次被杜雪衣骗着吃完都会狼狈不堪,嘴肿脸红甚至咳嗽不止,二人对此也头疼不已。
而今看来,这些悉数源于自己之前对李征鸿的了解,但她真的对李征鸿了解吗?
她扪心自问,自打二十岁那年初遇李征鸿,到后来定情、成亲,五年来,二人一直聚少离多,大多时候都是靠书信来维系情感。自己可能真的不太了解李征鸿。
她反过来思考,是什么让她现今不顾一切地认为余玄度便是李征鸿的。
她将这个问题又翻来覆去在脑中想了几遍——发现不是因为他马术好,刚好也会九曲天河阵,也不是他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