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奥(1 / 2)

宵禁后的街道空空荡荡,三人一鹰走在街上,形成了一幅奇怪的画面。晚风拂过柳枝,拂过城中河的水波,带着一袭碧波之色流畅地钻过三人之间的空隙。与凝重的白寒和低落的青什相比,罗屿雯夹在中间显得格外开朗。

“这风可真舒服啊,对不对?”

两边:“……”

“你俩都耷拉着脸做什么,弄得我这左青龙右白虎的。”

“此事牵扯外邦,恐难再有线索追查下去。”

“明日再去海舶司问问便是。”

“海舶司对此事知之甚少,否则,江宜止就没必要诈死了。况且,就算是知情人,恐怕也会有所保留。”

“是啊,他们整日驻于码头,南来北往的船队商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套话不易。”青什摇晃着脑袋。

“但卫戍司可都是一群直肠子。”罗屿雯眼中射出狡黠的光芒。

“卫戍司?”

“不论那个南夷的‘外多里多’船上载了什么人,进出海防肯定有记录——边界郡防不同于中原。只要查一下去年八月二十二日戌时前后入关的记录,定能找到蛛丝马迹。”罗屿雯闭着眼摇头晃脑地说着,似陶醉在这酒旗晚风中。

“哈!”“哈!”天刚蒙些亮光,方阵士兵就在院中操练,整齐划一的口号惊得树冠的鸟儿乍起。一队夜岗士兵走进来换班,领头的卫戍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报——有两位苍琅山少侠求见。”

“哈——”卫戍长的哈欠打了一半,“那让他们进来。”心想每次休息前总会有七姑八姨琐事拦路。

只见卫兵身后跟来两个挺拔的身影,一白一蓝,白衣的少女衣裙边缘透着明媚的鹅黄缎带,面容皎洁,杏仁圆目,雅淡端庄;蓝衣少年高出一头,神色冷峻坚毅,线条硬朗,面目英俊。于是卫戍长心情稍好了一些,打起精神应对。

白衣少女上前表明来意,用娇软的声音说道:“大人,我们也是急于找到此人,过早拜访确有不妥,万望没打扰到您。”

卫戍长大手一挥,示意卫兵带他们去查看:“哪有哪有,尽管去找吧。我就不陪同二位了。”心里只想尽快去休息。

罗屿雯一脸得逞的表情,再度拿捏起声线靠近白寒:“看,大~人~,我就说卫戍司都是直肠子吧……哎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白寒坚硬的目光毫不斜视地走过去,直奔海防册架。

“怎么都是南夷洋人。”罗屿雯无序翻弄着簿册,“要不你来看,我去放哨?”

“这次我们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无需放哨。”

“那我给你加油。”

白寒没应声,罗屿雯继续说道:“这南夷人的名字都叽里呱啦的,我一见便头痛。”

“二十二日晚进出关共九十二人,戌时前后共十六人,”白寒低声打断她,“戌时前入关,近亥时出关的,仅四人。”

罗与雯迅速凑近:“有名牒吗?”

南夷人与□□居民不同,大多只是来做生意,因此郡府只会签发一张薄薄的临时名牒,出关后被卫戍司收回。只有常住的外邦人才会持有和本地住民相同的长效名牒。

“都在这里。”白寒举起四张薄薄的纸。罗屿雯接过来,仔细验看上面的文字。

“没什么特别的啊。”两人盯看了好一会儿得出结论。“看起来都是正经商人,难道是我们的追查方向错了?”罗屿雯捻动着纸张,“咦?这张怎么摸起来有些——”她举起其中一张对着光分辨,“这是什么?”

轻薄的纸不甚平整,透出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上。

“这卫戍司果然一群粗人,保存东西这般马虎。”

“不,这纹路很精细,不像随意压放所致。但似乎被刮平过,不好辨认。”

“是祥云纹!”罗屿雯拿在手中,“看形状像是玉牌之类的东西,中间应该是——”她仔细看了一会儿,“狮子还老虎什么的,锯齿狼牙的都什么玩意儿。”

白寒也左看右看了一番,没看出个一二。

细腻的白浆纸上是官府专用的槐香墨,印了两个细细的字:古奥。

“这个‘古奥’,什么名堂?"罗屿雯拿远了一些,“天麻椒商人,这么看用卫克里多的香料船怕是会串味。”

"那艘船可没有装货,甚至入港时根本就没载货。”白寒眯起眼睛。

"我想,卫戍司的大人们应该不会介意我们课后回去好好研读一下。”说着罗屿雯便要将纸牒揣入怀中。

“哎——”白寒连忙伸手阻止。可罗屿雯已更快一步地揣入了胸前,白寒伸出的手急停滞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罗屿雯拍拍他的肩膀,“来都来了,是吧!这大过年的怎么好意思空手回去呢?”

白寒无语凝噎。

客栈的窗边,金鹰转动着脖颈,琥珀色的眼睛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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