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画笔将颜料一点点覆盖在那张“人皮”上,整个过程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对着光源一点点比对,精雕细琢,不容半点差错。
过了整整两炷香的功夫,叶珑心终于放下画笔,道一声“好了”,那两人才跟着松下一口气来。
梨央凑到王泗源身边,扒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竟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忍不住激动地夸赞道:“神了,叶小姐您可真是神了!”
王泗源捧着镜子细看,如此近的距离,还真是看不出半点瑕疵,这哪是化妆术,分明就是魔术啊。
叶珑心用湿毛巾擦着手,表情淡淡的,显然没有他们那么乐观,忖量了一会儿后,还是对王泗源叮嘱道:“白天光线强的时候你就离他远一点吧,我看司令那人,心思谨慎得很。”
接着,她郁郁地叹了一口气:“好些年没干这个,到底是手生了,若是能再给我些时间,做一张人/皮/面具 ,那才叫以假乱真。”
梨央立马厚着脸皮追问:“真的可以做吗?”
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王泗源的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恢复的,与王玉衡共事又在所难免,总得想个长远一点的办法。
叶珑心表情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提醒这位小朋友,人/皮/面具可不是套在头上就万事大吉了,还得需要她这个化妆师精心修饰呢,这不意味着王泗源要做她的府上常客了?叶珑心虽然清闲,倒也不至于无聊到这种程度。
她正想着找个理由拒绝了,一抬头又看见梨央那双期待中带着点忐忑的大眼睛。
哎,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据她所知,王玉衡留在陈阳城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了。
于是乎,她点了点头,随意应道:“有需要的时候,直接过来就好。”
王泗源心底涌上一股暖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道谢,再多的感谢都不足以回馈叶小姐的“救命之恩”。
叶珑心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整理颜料,一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过是帮梨央一点小忙罢了。”
王泗源忍不住好奇叶珑心和梨央的关系为何如此亲密,不过眼下形势紧张,他也没有心思探究太多,再次郑重道谢后,便立即赶回了自己的别馆。
*
卯时已至,东方地平线上渐渐亮起一团金色的光华,王泗源刚刚整顿好衣装,司令府那面就派人传话了——王玉衡已经返回府中,命他马上过去商议要事。
王泗源不敢有半点耽搁,立刻动身去了司令府。
推开办公室大门,王玉衡已经提前等在里面了,他手中捏着一份文件,眉头紧紧锁着,用猎鹰般锐利的目光将王泗源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王泗源的脸经过叶珑心一番鬼斧神工的“改造”,不仅伤口遮挡住了,面色也显得格外红润。他的发型和衣服亦打扮得十分得体,整个人神清气爽,看样子是睡了个好觉。
“哼,真难为你还能睡得着觉。”
王玉衡面色极为不悦,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切入正题:“你知不知道,刘明德和他的三太太穆阳雪昨晚死在了司令府的监狱里。”
“你说什么?!”
听了这话,王泗源顿觉五雷轰顶,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几乎透不过气来,只能麻木地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刘明德死在自己手中确实不假,但穆阳雪......穆阳雪怎么可能会死呢?她明明没有受伤啊,不是跟程冬雨一起逃出去了吗?难道路上又碰到了狱警?可程冬雨不应该拼死保护她吗?
王玉衡冷笑道:“跟穆阳雪一起抓进来的那个小白脸逃走了,我不信他有这么大本事,能把我的地盘搅得底朝天。”
程冬雨丢下穆阳雪自己逃了?这怎么可能?就算王泗源极度不待见程冬雨,也不相信他会在危难关头做出这种混账事来。
王玉衡沉着脸道:“男盗女娼的勾当,我没心思掺和,但刘明德是陈阳商会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必须找出凶手,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说话的时候嘴唇上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明显是气得不轻。“监狱是何等重地,竟然被区区几个毛贼打劫了,死伤无数不说,最后还把人给放跑了,简直岂有此理!你说说看,这要是传出去了,让我的老脸往哪搁?”
王泗源马上点头附和:“不知道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如此嚣张,若是抓到了,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诅咒起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只不过心里打怵,袖口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王玉衡眼睛微微一觑,恰好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但他很快又抬起眼皮,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冷静地分析道:“那伙人显然是奔着穆阳雪和程冬雨去的,你仔细想一想,愿意冒死救他们的人,都有谁?”
王泗源思索了一会儿,故作为难地回答:“穆阳雪早年流亡至陈阳城,应该已经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