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清没有继续往前,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使劲儿埋在草垛里,瑟瑟发抖,嗓音里不自觉逸出一些呻\\吟,仿佛非常痛苦。
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伸出的手腕好像随便一捏就能折断,只见她在颤抖挣扎中使劲伸手往腰间去,努力在哪里搜寻很久,然后将一只白色小药品拿在手上。
蒋怜又伸出一只手来,两只手合力,将那药品挣扎着拔出塞子,几粒黑色的小药丸,被她倒出来,然后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去。
直到咽下几粒药丸,蒋怜这才停止了颤抖。
她深深松了一口气。
解脱了。
手下一松,那装药丸的白色瓷瓶就滚在了一旁的地上。
蒋怜闭上双眼,不想再去管任何事。
近来不知怎的,这药效的副作用时间是越来越长,上回发病,她吃了药,身体立刻恢复,但过了几个时辰,便高烧不止,好不容易找郎中拿了点药,渡过了发热,以为这药的副作用过了,却没想到,自己又病倒了,又是发烧,头热,一连多少天都没好。
她上次赌完钱输了以后,是找穆松拿了钱还债的,把穆松那掏空以后,她本想回悄悄回翰林别院拿些首饰出来当掉换钱,结果一病不起,住不起客栈,只能找穆松给她在他上工的青楼馆子里找了间没人用的柴房休息,这一休好多天,那地方阴暗潮湿,还有老鼠,她实在受不了了,本想着身体好点了,就回了翰林别院,没成想,她刚回来,首饰都还没拿呢,又到了自己犯病的日子。
蒋怜其实有点怕自己上一次犯病吃药的副作用没好,这次犯病又要吃药,这药的副作用叠加,但她刚吃了药后,感觉一身轻松,甚至没犯病前上一次药的副作用都好像被减轻了不少,她又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应该没事,虽说这药吃多了会死人,但她才吃了几年,也不至于这么快要她命吧。
应该没事……
蒋怜想着想着,就昏睡了过去,昏得速度太快,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其他变化。
比如,她的眼眶嘴角鼻孔都流了血。
……
陆衡清还立在柴房之中,看着蒋怜。
这不是第一回,蒋怜被他看见她像今日这般发病,而后吞食药丸了。
但上次见她,她也只是发病模样,吃了药丸很快就好,不若此次,如此严重。
陆衡清当然很快去外面喊人,叫了太医过来。
……
当晚,新来的侍女给蒋怜服过药,宫中的韩太医又施了不少时的针,终于,韩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对着陆衡清道:“万幸啊衡清,哦不,陆修学,夫人救回来了,暂无性命之忧。”
“韩叔不必多礼,您与我爹是故交,从小也是看我长大,我不想与您生分,还是叫我衡清吧。”陆衡清又道。
韩太医点点头,又眉头皱起,问:“你这小夫人中的像是毒,而且不是一日两日了,毒性累积,起初也只是头痛脑热,到后来累及全身,久病不愈,此毒甚是凶险,但一时半会儿我无法确定到底是何毒,所以啊衡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衡清摇摇头:“我也不知,只知她似乎会发一种病,我见过两次,那病似乎十分挣扎难忍,每发此病,她便会吃下此药丸,而后得到缓解。”他说着,就把从蒋怜身旁捡的小白瓷瓶递给韩太医。
“什么药丸?”韩太医说着,打开瓶塞闻了一下,登时神色一变,眉头皱得极深。
“衡清,你方才说她会发病?什么病你可知?”
“我不知。”陆衡清摇头。
“你现在可是闲着,若是有空,你去我的医房,细细将你见她发病的模样描述于我听,如何?”韩太医又对陆衡清马上道,神色极其复杂严肃。
……
几日后。
“处子之毒?”陆衡清头一次听到这种病的名字,一头雾水地反问。
“我这几日反复查看她的情况,对那药也做了诸多分析,纵使这最后的答案听起来十分滑稽可笑,但,事实的确如此,”韩太医专门把陆衡清叫到了他的药房中,与他沉声说明了一切,“处子之毒,是给未经人事的少女服用的毒药,服用后少女身体会有所变化……变化是何,你也瞧得见,总之,只是用以吸引男子,且每隔一段时日她们便会动春,就如发情的猫一般……猫发春只有配种,才可解脱。”
韩太医说着,叹声气:“若是有少女服用发病后,拒绝那事,便会受此毒折磨,不纾解欲望,只能自毁,而除此之外的一条路,便是服用龙阳毒,就是你给我那瓷瓶中的药物,女子体阴,龙阳毒至阳,服用过多,体中阳盛,且毒性累积,长此以往,如今日三窍流血事小,她身体已经非常虚弱,若不进补,再多服用几次此药,必定丧命。”
陆衡清听着,眉头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