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杏花落雨,陆衡清打开檀木窗,便嗅到了屋外面面细雨的清爽气息。
“子遥!怎么还不出来,今日落雨,记得带伞!”窗外,两男两女,四抹素色身影对着陆衡清招呼道。
陆衡清点点头,背起书箧,走到门口,推开大门,抬起手来,素色衣袖往下一滑,一截劲瘦白皙的手腕露了出来。
修长的手撑开宿舍油纸伞,撑在头顶后,陆衡清便踏入了氤氲的春雨之中。
“你们不觉得今日春雨极好吗?要不要对诗啊?”
“雨中对诗,倒也别有一番雅趣。”
“古人不都这样。”
“那谁先起个调?不如子遥先吧。”
“不了,今日学堂小测,还是先温习昨日的内容吧。”
“子遥怎么还这样,一点点都放不开啊。”
“行了行了,干脆大家都温习书本吧,这马上就要春试了,到时候上不了榜,回去看你们爹娘怎么说。”
“我和雪妩可不怕,我们是女子,怎么出了学堂都是去女撰院研习书本,你们可就惨喽。”
“嘁,你们不努力,就怕嫁不到如意郎君吗?”
“戚二,我看你是起了醋心,好好读书吧,不然落榜,你猜猜会不会有人许你们做夫?”
“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
春声细雨,踏着去往整个景朝最出名的荔山书院的青石板路,几个少年说说笑笑,好不活泼。
只有一位,是静默不语的。
“子遥你怎么了,今日有心事?”
“子遥就是这种文静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就好读书,不爱与我们打闹。”
“我看不像,子遥,前几日你还同我们说上几句话,今日怎么如此沉闷?”
一听苏誉心和方远梁都这么说,戚国候家的二少戚砚明就越觉得陆衡清脸色不对。
“还真是,子遥,怎么越往荔山书院走,我看你这脸色越来越沉了?”
“还不是被那个市井恶女给气的,”一直温声细语的陈雪妩低声道,“你们没注意吗,那恶女找子遥的麻烦,又不是一两天了。”
“就那个蒋怜,蒋氏的旁门左亲,都不是京城人,听说是江南小城过来的?”戚砚明想了想,又道,“那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一个市井户女,在学堂上捣乱,子遥,你别把那种人放心上,她与我们注定不是一类人,这学堂课业一结,还能有何交集。”
“可就算现在,子遥也被她折磨得很惨啊,昨日她逃课,子遥报给了先生,她便报复子遥,往他书箧里扔死鸟,堂上子遥读书,她故意拿石子扔子遥案上,这还不够吗?”陈雪妩气不过,又道。
“那女子真过分,平日里张扬跋扈,又觉得子遥一向知礼待人,恪尽职守,便如此刁难与他,唉。”和陆衡清总坐一处的方远梁也忍不住道。
“那怎么办,书院又不许我们主动作为,出这种事,只能找先生,子遥,你找过吴先生了没有?”苏誉心又问陆衡清。
陆衡清点点头:“找了。”
“吴先生怎说?”
“已经飞书告知了她家里人,等她家人赶来便可接她走。”陆衡清又道。
“什么?她家远在江南,等人来了,那便是黄花菜凉,我们都结业了,说不定到时候连榜都放了,大家各奔东西……这不就跟不管那跋扈女没什么两样吗?”戚砚明连忙不解。
“荔山书院并无其余惩戒手段,劝退是唯一之法,只能如此了。”陆衡清又道。
“那不就是苦了你,你这么讲礼,又不可能对她动粗,训斥她几句,那跋扈女油盐不进,子遥……”陈雪妩又担心地看着他。
“不劳你们操心了,这些事我自会处理,”陆衡清只道,“眼下正值关键时期,不日我们便要结业院试,各位还是多对此事关心吧。”
“唉,陆子遥啊,你说学院的课业一结,咱们五个是不是就各奔东西再也见不到了?”戚砚明一听这话,感受着微凉的春雨,突然有些伤感。
“我和雪妩在女撰院,嫁人定也是朝中人家,定还是在这京城里待着的,而子遥天生聪慧,又肯下苦工,课业一向优异,院试定不成问题,八成也会先留在京城,方予竹课业也不错,八成也能留,最危险的嘛,当然就是整天吃喝玩乐的戚二你喽。”苏誉心又道。
戚砚明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们别看小爷好像不用功,小爷聪明着呢,等着瞧好吧,小爷绝对金榜题名,和陆衡清方远梁一起留在京城,到时雪妩成亲,婚宴上,咱们一个人都不能少。”
听到这里,陈雪妩马上羞红了脸:“你怎么说我。”
“那说谁,哦,那就是陆衡清,陆子遥成亲,谁也不准缺席!”戚砚明又道。
方远梁默默听着,又默默插嘴:“那誉心呢?”
“誉、誉心?”戚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