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江砚要回上海了。
江淮和穆黎前几天就回去了。当时,江淮问他要不要一起,他说了一句:“不,我要去刷存在感。”
后来,江淮知道了这个存在感的意思,南笙父母过来了,这个小子原来是跑到人家父母面前献殷勤去了。
江淮不解,对于南笙,知之甚少,也不过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她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她的心里,并不喜欢阿砚,而江砚却是像认识她许久了,那副小心翼翼却又势在必得的心意,他们这些外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怕到头来,一场空。
毕竟爱情勉强不得。
江砚是下午的飞机,所以还不急。
他陪着南笙的父亲,在书房里,安静的写着对联。
南笙父亲的笔迹,如同行云流水般,苍劲有力,大气磅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功底深厚。
而江砚的字迹,清新飘逸,不衫不履,方圆兼备,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甚至整行一笔而下,有如神仙般的纵逸,来去无踪,如同他的人一般,肆意洒脱。
他行笔迅捷,用笔有力,发力沉重,南笙父亲在旁边连连称赞。
“江砚,真不错,南笙写的字不能看,小的时候,让她练字,死活不肯,后面连哄带骗才学了两年,她那个字没眼看。”
“爸,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南笙在旁边忍不住娇嗔。
“过来。”
江砚看向南笙,招呼她走到书桌中央。递给她一根毛笔,示意她写一下。
“还是不要了,我写的不好看。”
南笙对自己的手法水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他们两位大师面前,更是拿不出手了。
江砚忍不住笑了下,拉过她,把她安置在书桌中央,自己则站在她的身后,右手握住她的右手,把她的纤纤玉指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微微用劲,带动她的手腕,在纸上,一笔而下,落笔如云烟,清新飘逸的字跃然纸上。
他的脸贴在她的侧脸处,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丝丝麻麻的感觉从她的脖子处蔓延开来,南笙拿着毛笔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而江砚似乎有感应般,趁机把她的手指握得更紧了一些,他的手指带着淡淡的墨水的香气,带着她的手,在红色的对联纸上,极速而下。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几个字,一气呵成。
南笙看着这几个字,有些愣神,直到他松开自己的手,都没反应过来。
南笙父亲,一辈子教书育人,阅人无数,看到江砚此举,心里也明白一二,可是看到自己的那个傻女儿,忍不住叹息,江砚怕是要一厢情愿了。
等对联全部写好,几个人又开始忙活贴对联了。
红纸,黑字,颇有几分热闹的味道,整个老宅,木门上,廊檐上,窗户上,都是红色的,年味渐浓。
下午,江砚要走了,心里依依不舍。第一次觉得分别是如此煎熬的事情。
重逢后,与她相处了这20天,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现在要离开几天,心里五味杂陈,千般不舍。
最后,还是央求着南笙送他去了机场,心里总想着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哪怕是这20多分钟的路程,也无比满足,也能熬过未来分别的这几天。
到了机场的停车场,他下车取了行李,南笙也下了车,站在车边。
“车子留给你用,这几天带叔叔阿姨好好的转一下。”
“好,一路顺风。”
看着眼前的人儿,江砚还是没忍不住,他上前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孔武有力的手臂环住她,右手轻轻的摸了摸她脑后的发丝。
带着不舍,带着眷恋,真的好想把她带走,带着一起回去上海。
“阿笙,你要好好的。”
“好。”
“阿笙,新年快乐。”
“江砚,新年快乐。”
“阿笙,等我回来,好不好?”
少年的嗓音,变得低沉,带着低低的哀求。
“好。”
斑斓的阴影里,他的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里面倒映出来的是南笙有些不知所措的脸。
南笙突然觉得他的眸子好像是黑洞,又好像是牢笼,正在把自己不断地吸进去。
而一旦进去,南笙就再也挣扎不出来了。
飞机准时起飞,消失在那蓝天白云之间,渐渐没了踪迹。
南笙靠在车边,看着天空,想着刚刚离开的那个少年,总是带给她无数温暖和惊喜的江砚,眼眶微微发热,摸了摸口袋,想要抽一根烟,想要安抚一下自己那颗现在有点飘忽的心,却摸了空。口袋里的烟早被江砚给没收了,换成了甜甜的戒烟糖。
她剥了一颗,放在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