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2 / 2)

及乌。上官玗琪见到她们排演前代上官皇后的遗曲,思及过世的姑母上官皇后,故而对她们特别温和。

谢迢清贵如玉的面容却不那么好看了。皆因上官玗琪根本无视他的回话,且当众指出了《白纻》的重要性,既为前代上官皇后编创,连少师顾逸尚且不惜身份而愿为之抚琴。他起初的轻视便显得不知轻重。

但上官玗琪风度出众韶华若仙,口气亦是亲切中带有平淡,任谁也看得出她绝不会有半点针对谢迢的想法。

她天生便是那种如天上浮云,仙山白鹤的气质,独来独往卓尔不群,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阿秋却不会去管谢迢如何想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南朝第一美女既然向她示意,她便屈膝行礼,郑重道:“乐府舞部,必然竭诚尽力。”

随即领头带着众人向西偏殿待妆室而去。

她们才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有人叫道:“两位教习、阿秋姑娘!”

被叫到的三人回首,却见蓝衫玉带、秀若芝兰般的一位公子,领着数十宫娥自殿外而来。而那些宫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盏似雪如羽、花瓣轻盈的千瓣莲花。

人未近,幽香已近。舍万香国主公冶扶苏,更有何人?

公冶扶苏本来只见长袖罗裳飘拂的一群舞伎,踏入殿内,方才一眼看到上官玗琪和太子谢迢二人。这二人可说是整个南朝权贵圈内青年一代中地位最显赫的男女,故此以公冶扶苏之稀少露面,亦是识得的。

他当即拱手笑道:“不知上官大小姐和太子殿下亦在此处,是在下失礼了。”

上官玗琪亦终是女儿家,好奇地看着那些如玉如雪、精巧玲珑的莲花,问道:“请问扶苏公子,这又是何物呢?”

公冶扶苏笑着以目指向阿秋道:“这是舞部这位姑娘想出来的主意。第一幕时,会以袖中散花而作香,而《白纻》最后一幕时,其他人会用这些莲花灯渐次点亮,围绕两位教习,以突出主角。”

上官玗琪再度看向阿秋,微笑颔首,道:“姑娘果然是灵心慧质。”又道:“扶苏公子所制,亦是巧夺天工。”

太子谢迢注目这些精巧莲花,亦拿起一盏来观看,若有所指地道:“今次的《白纻》,竟同时使用了老师的少师琴与扶苏公子家的千金香。中秋宫宴过后,恐怕南朝的‘三绝’便会改写了。”

他之感慨,却是信口而生。之前全心意都在上官玗琪身上,如今离舞伎稍近,看见阿秋身上丝质白纻舞衣之华丽,又见莲花灯之设计精巧,便大概能预估出其场面效果了。

但这话却不啻对上官家“君子剑”的贬低,亦连同着将他自己也比了下去。因为他是和上官玗琪同场演出,彼此配合的。

上官玗琪却微笑道:“若将三绝之中的‘君子剑’换成《白纻舞》,上官家是绝不会有任何意见的。因为上官家尊重家中每一个人的创造。”

谢迢这才想起,《白纻舞》也是上官家的心血之作,方觉失言,不由得面上讪讪。

公冶扶苏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才是国运昌隆。便如当下此刻,外殿不知多少人,都伸长脖子等着一聆我们东宫殿下的琴音呢!”

他特地加重语气道:“便连本人这个商贾,亦听说了当时少师对太子殿下的评语是:‘当今之世,舍我即他。’”

谢迢终于露出了今天自到集仙殿后的第一丝笑容,谦虚地道:“各位大家珠玉在前,孤也就只有这点拿得出手了。”

一个声音朗朗自殿门前响起道:“殿下是国之储君,天下之未来,又何须与臣下们比较这些。能聆殿下之德音,便是我等之荣幸了。”

却见素锦长袍、银丝冠,足蹑珍珠靴的一人风度翩翩而入,手中还拿着一把玉骨扇。

阿秋处于正面,与这人四目交投之际眼神撞个正着。她脸色纹丝不动,却在心里叫苦。

这不是她那同门至亲的大师兄公仪休,又是何人?

公仪休嘴上说着奉承太子的话,清澈而犀利的眼光却是牢牢盯在阿秋身上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见色起意,挪不开眼了。

公冶扶苏轻咳一声,道:“右相大人,幸会幸会。从前在卧霞轩多见大人诗词,在下仰慕已久。”

卧霞轩乃京中著名风月之地,这却是上官玗琪和太子谢迢这种清风朗月、交游不多的人所不知的了。但阿秋却是从前听公仪休提过不知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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