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弥新回的是定慧西里,打算取完包就走,黑武士没敢停进小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停好,随即大步往小区走。
黑武士刚一停好,就见那辆KTMR2R挟着风闯进视线,男人摘下头盔,倒悬着拎在手里,他下车,肩背线条挺直,宽阔且让人有安全感。往那儿一站,光就暗了。
他扣紧头盔提溜在手,宋弥新装作没看见他,脚步往边上一斜,绕开他走了。辽原随手勾着那款和她同款的红黑配色头盔,嗓音淡道:“喂,怎么又生气?”
怎么、又,一词一字组在一起好像她多爱生气似的,她转过身,漆黑的眼睛搅了一团煞气,雾气一样散不开,她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冲辽原比了一个中指:“滚。”
和不惜命的人没什么好说。
手指不疾不徐磨过黑茶色的护镜,辽原满脑子都是宋弥新在赛场上的表现。天气转暖,她那件黑色机车夹克里面只搭了一件薄绒白色毛衣,薄绒紧贴着皮肤,向下伏趴贴在黑武士上时,隐约露出那截看似柔软无骨,却蕴含爆发力的纤细腰肢。
她压根不屑那些低级的障碍,在障碍区里流畅的压弯、腾空、超速,追赶时间。
又酷又帅。
连比中指骂人都让人心痒的不行。
辽原追上去:“说清楚,气我还是气辽渡?”
宋弥新抿唇不语,骑士靴的每一次落地都极其用力,辽原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在气我。”
语气透着欠儿:“气我没听你话啊?”
宋弥新猛地顿住脚步,覆着薄薄水光的眼瞳压抑着,极力困住那抹余悸。对望的那一秒,辽原愣住,心脏一瞬间像被一只小手揪紧。
要怎么形容那双眼,他从那里看见了困扼在里的惊惧。
眼睫覆盖了那抹浓绪,她双手一抬,掌心抵住他的两肩往后狠狠一推,辽原没设防,让她推的向后踉跄,他稳住身体,撩睫看她。
她走得飞快,手臂抬起一瞬又落下,肩膀微微颤抖着。
好像在哭。
辽原跟上前,手一伸攥住她的肩膀往扯了回来,皱眉问道:“哭什么?”
眼眶里悬着两滴润潮的泪,泪珠滑落,在脸周留下一道泪痕,她抬起头,眼眶通红一片,嗓音哽咽:“好言难劝该死鬼,你爱和谁比和谁比,别他妈说为了我,我没让你去和辽渡比赛,我也没让你去拿命搏!”
她猛然挣脱,从小区入口到单元楼的那一段路,辽原一直在跟。日影交错,将地上那两道一长一短的影子叠在一起。
步子跨入单元楼,倏忽回身,狠推了一把辽原,看他的后背直直地撞上灰白墙壁,她没再看一眼,指着单元楼外,说道:“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辽原懒靠着白墙,垂眼看她,语调平静:“我喜欢你。”
等不及电梯要走楼道的女人身形一僵,辽原想了一下,开口:“和他比赛是不想他缠着你,也想让你知道,上次在zombie,我没有撒谎。”
他实在没空亲自去查,只能交给隋意。
只要能挖出一丁点儿证明辽渡和检修工之间有微弱的关联,他就稳赢。
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比如再拖一段时间,等他查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可那样,弟弟会抢走她的时间,于是他在棋盘走下第一颗棋子——答应和他比赛。
事实证明,他赢了。
事实证明,宋弥新来替他赢了。
不仅诈出了辽渡的口供,也让他再也不敢缠着宋弥新,还让宋弥新看清自己的心意。
“我赢了,”眼神直白地勾着她,“你不为我欢呼么?”
她应该为他欢呼。
宋弥新攥紧了拳,气到浑身发抖,她不在乎这场战争赢的有多漂亮,她只在乎辽原可能会受伤,哪怕在意外来临时他只晚了一秒,结果也将是万劫不复。
漆黑卷翘的睫毛颤抖,她向前一步,紧攥的拳头挟着风的力量挥了上去,眼睛里的绝望和惊惧让那一拳涤荡干净。
“我欢呼你大爷。”
死不悔改。
那一拳揍的他偏过脸去,紧随其后又是一拳,拳风凛冽砸的他眼冒金星,却也没躲。
“当初追你死活不要,糟蹋我的心意,现在来我面前犯贱了是吧?”她喘了喘气,“我让你犯贱。”
这两拳把她心里的火都抒出去了,她狠喘了一口气,抬眼睨向辽原:“还犯贱吗?”
“不敢,”语气一顿,扯开一个不知死活的笑,“老婆好辣。”
心口窒息一瞬,心脏好似被藤蔓旋绕而上紧紧束缚,她活在为他心跳的每一秒里。从她沦陷的那一天起,就再无休止。
她的过敏时轻时重,这一刻,尤为严重。她轻轻垂下眼睫,终于肯认命。
谁也阻拦不了橙色暴雪想要登陆。
那就让他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