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辽原扬起眉尾,眼神落在一处,“好巧,老同学。”
“这么巧,你们竟然是同学?”辽渡愣了一下,很快笑开,“上回隋时哥组织小聚,当时大冒险,还是你去找宋弥新要的微信,也太巧了。”
要不是辽渡提起这茬,辽原还真不知道酒吧那晚的女人也是宋弥新。他回忆了一下,当晚的zombie灯光迷离,嚣杂不止,他烦得不行,差点失控。
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紧宋弥新,辽原慢悠悠地说:“是你啊。”真巧,有缘千里来相会。
宋弥新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直白地望过来,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她穿着一件黑色机车外套,浅蓝色的牛仔裤扎进奶油白长筒靴里,胸口挂着一条军牌项链,配一个子弹头。
右耳戴着一个蛇形耳饰,蛇尾穿过耳洞,蛇身顺着耳骨一路盘旋向上,黑色的蛇吐着殷红的蛇信子,目光阴冷。
长发高高的扎起,颅顶蓬松显得脸小,眼尾的黑色眼线拉出一条延长线,烟熏妆叛逆又勾人。
好像和那个总是很乖很没存在感的宋弥新切割了开来。
耀眼又夺目。
往年生日,辽家兄弟俩都是各过各的,很少聚在一起。辽渡和他那些朋友都是玩咖,场子热闹的不行。爸妈为了兄弟俩能放开手脚请朋友来家里过生日,很早就出去了。
隋意窝在辽原身旁,眼神围着辽渡和宋弥新晃来晃去,撇嘴道:“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穿的跟情侣似的,你看辽渡乐的,小嘴都合不拢了。”
确实像,两个人今天都穿了机车外套,辽原还戴了长短不一的三条银色项链,层次感分明。
骚的不行。
场外解说隋意又开始了:“呦呦呦,你看辽渡现的,还打起架子鼓来了。打的什么玩意儿,难听死了,还不如你上回在zombie乱打的强呢。要我说,辽渡就是啥都会点,又啥都不精,我要是宋弥新,我绝对选你,你会开飞机,还会打飞机,我看你小子行。”
话题说两句就打起荤腔,辽原见惯不惊。
他拿起果盘里的香蕉,香蕉皮剥到最底,眼皮上抬盯着喧闹的中心,喧闹中心的辽渡又抱起了吉他,拨弦试音,坐在高脚椅上唱生日歌,周围的人和他一起唱,他的眼神看过来,认真说道:“祝我们生日快乐。”
然后把吉他一丢,切换了一首节奏韵律感非常强的爵士乐。
“各位玩的开心,今夜不醉不归!”
欢呼声震耳欲聋,隋意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怎么那么爱现?感觉凡建强也挺爱现,估计耳濡目染的吧。”
一群人吵吵闹闹,辽原置身于喧嚣里,随手挑了一个苹果,骨节分明的手伸向抽纸盒连抽了两张,纸巾表面擦过苹果表皮,一上一下的摩擦,声音清脆。
他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大腿上,一只手攥着苹果,目不转睛地看向一处。
咀嚼苹果的声音让骨传导放大,隋意倾身靠过来,也够了一个苹果,继续解说道:“你看黄色衣服和绿色衣服那俩人,他俩估计看对眼了,还有角落那个,那个单方面看对眼白裙子了,白裙子单方面看对眼棒球帽了。啧,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他无视了隋意的现场解说,眼神一直追着宋弥新游动,了解她每一个动向,直到她走出屋子,漆黑的眸子倏地簇起一丝兴趣,他不慌不忙跟了过去。
屋里,狂欢的声音快要把房顶掀开,高分贝的嗓音盖住了那道脚步声。宋弥新浑然不觉地站在庭院里,喝了酒的缘故,脸上热烘烘的,她拢着打火机点烟,不料老是熄火,试了几次都不行。
视线里闯入一双空军一号,眼皮撩起看过去,辽原停在身前,一手拢着风,一手攥着打火机,火苗在风里簇动,微淡的煤油味蹿进鼻息。
宋弥新俯颈去够他的火,嗓音轻淡:“谢谢。”
这一声谢谢以后,互相都没开口。
薄荷烟燃烧在夜色,黑灰色的烟屑飘忽落下。辽原低头点烟,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丛暗火,烟卷燃烧的气味郁烈,两缕烟雾悄悄融汇,尼古丁缠着那股薄荷味,直到它接纳、融入。
“宋弥新,我想起来了,”辽原敲掉烟灰,视线咬着那条攀附在她耳朵上的黑蛇,“你是我同桌。”
宋弥新一下子想起上学的时候。
高三(3)班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月都会打乱一次座位,座位排序按照月考的成绩来,成绩靠前的先选座位。
为了和辽原坐在一起,每次月考,她都控分。第一次月考,她不了解辽原的实力,控分失误,最后总分还超了辽原十分。
除了那一次,后面次次控分成功,获得了优先选择权。
她和辽原当了一年同桌,眼睛哪也不看,只追着他。如若不然,她不会觉得毕业聚会那一晚的告白对她来说是一个屈辱。
十二月的冷风存在感很强,一支烟很快烧燃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