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很快叫来了大夫诊治,给她施了针后便缓缓转醒,李窈窈噙着泪坐于床前紧握着婆母的手,轻声唤她,“母亲。”
宋时安跪到床边也喊着她,范氏抬起眼皮看一眼自己周身,映入眼帘的是绣着仙鹤纹样的湖蓝锦帐,身上盖着的亦是翟青的牡丹锦衾。
她看一眼床前的李窈窈和宋时安,又看一眼立于他们身后的李云鸷,恍惚问道:
“我是在做梦罢?”
“母亲,您没做梦。”宋时安含泪道。
范氏依然怔愣着神情好一阵不说话,李窈窈有些担心地问道:
“母亲,你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这心口跳得厉害,脑子里面也嗡嗡嗡的,像是有无数只蝇虫在乱飞乱撞一般。”
李窈窈不由转过头看向尚未离开的大夫,“大夫,您看我母亲这是?”
大夫走上前来给范氏把过脉后便称她是因突然遭受巨大打击导致的心脉过激和脑鸣,在开了调理的药方和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由下人送出了府。
范氏坚持要从床上起来,李窈窈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的引枕上坐着,见她气息有些促,便轻抚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范氏虚弱地看向宋时安和李云鸷,“你们、你们两个人,从此就只能这样了?换不过来了?”
李窈窈听此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了顿,将脸垂低不敢去看婆母。
宋时安低着头不说话,唯有李云鸷一脸平静地道:
“换不过来了。”
“那窈娘……”
她欲言又止,脑中回想着近两年来自己拼命促进 “儿子与儿媳”的夫妻感情,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儿媳是自己儿媳,“儿子”却早已不是儿子。
他们两个人明明是兄妹,可平日在她面前却以夫妻相称,同房而息,同床而卧,把她瞒得这样紧,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她朝床边的三个年轻人看过去,声泪俱下地道:
“你们……骗得我好苦啊!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
李窈窈见婆母这般痛心,早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这会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是我不让告知的。”李云鸷笔挺地站在床前,淡淡说道,“因为各种不得已原因,一开始我们的事情不宜让太多人知晓,故而不便告知。”
宋时安也流着泪解释道:
“原本我们以为灵魂调换只是暂时的,想着还能再换回来,便先不告诉您,免得您徒增担心。可儿子犯下了大错,换不回去了。”
“你犯了什么大错?”范氏怔怔望着儿子。
“我、我……母亲,此事晚点我再慢慢跟您说。”
他实在不愿当着窈窈的面提他和薛静仪的事情,这样只会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范氏流着泪伸手指着他质问道:
“你说,你是不是贪图上了李府的富贵,想强占人家李府郎君的身份?”
“不不不,我没有。我日日都在盼着换回去。”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窈窈和母亲,无人知道他每日假扮李云鸷扮得有多辛苦,他做梦都想快点结束这种噩梦般的日子。
范氏不听他言,满脸愧疚地望向李云鸷道:
“李郎君,对不住。时安他占了你的身份,于你实在不公。如今让你受如此大的委屈,你看这如何是好?”
李云鸷道:
“母亲言重了。我是心甘情愿与他调换身份的。”
“这是为何?”
她惊疑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青年,明明他的模样是她养了二十余年的儿子的模样,可他的言行举止以及神态气韵却完全不是自己的儿子。难怪之前老感觉她这“儿子”自成婚后就变了性情,谁曾想这个身体里装着的根本就不是她儿子。
“自然是为了窈窈。我愿用我的一切,来跟你们换窈窈为妻。”
他十分直接地跟范氏坦白。
范氏震惊地看着他,随后便不由看向自己儿子,“时安,你舍得吗?”
宋时安满脸痛楚地道:
“儿子自然舍不得。可我做了对不起窈窈的事,我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她了。”
“你说什么?”
范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宋时安随又道:
“母亲,此事我晚些再跟你说。”
一旁的李窈窈再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流着泪对宋时安道:
“不,是我先对不起你。你不需要太过自责。”
范氏一听她这话不由沉思起来。
想起之前“儿子和儿媳”之间的种种,而被蒙在鼓里的她竟还傻呼呼地一个劲儿地促进他们两个人的“夫妻感情”,如今窈娘只怕早已清白不在。
“窈窈,你这话是何意?”宋时安不解地看着她。
心里似有预感,可又不敢枉自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