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然的脸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白皙,她轻抬下巴,视线落在文梓灏的头发上。从医院回来后他们各自回去换了身衣服,简单地洗漱了一番才去的片场,文梓灏不知是不是夜里冻着了,难得穿了件厚的羽绒夹克,不穿大衣风衣时文梓灏一般都不戴帽子,露出他许久没有打理长长了的头发。
有点没有型,但也不会难看。
而他头发的长度,也恰好提醒着她,他们分开的时间原来已经有这么长了。
没由来的,殷然想要再给他们之间一次机会,也许、万一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她总该在给他量刑之前也听听他的解释,毕竟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犯人会死的不明不白。
他是该死,可是万一是她主观臆想上冤枉了他呢?
殷然开口问他:“我一直好奇,你和你的那位前任女友陆琳馨,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联系,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文梓灏蹙眉,似乎是没想到殷然会突然提起这个女人,他愣了愣,道:“回了房间再说吧,关于陆琳馨这个人呢,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
随后见殷然并无反应,又补充道:“我和她之间,五年前早就两清了。”
两清了吗?
殷然不说话,跟着文梓灏进到他的套房里,文梓灏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外卖袋子:“里面是食材,今天要辛苦你照顾一下我这个病人了。你先把粥煮上,我去回几封邮件,然后我们再说陆琳馨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殷然倒是很想听一听文梓灏待会儿会给出的说辞。
天然气的灶台,殷然先把锅里的水煮开,火开的太大,没两分钟水就沸腾贱出来,溅到殷然的手背上,她一下子弹开,去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
室内暖和,殷然脱下外套搁到沙发上,挽起袖子来。
手臂上那块已经变浅的牙印露出来。
记忆的匣子打开,殷然回想起那天在文梓灏的别墅里见到陆琳馨的场景,刺眼得就如同云城这个季节的寒风。
那天文梓灏离开了很久,殷然看到文梓灏发的那条朋友圈,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真实感,她点开文梓灏发的那张照片,盯着看了好半天,才确定这一次他们两个人终于是开诚布公地想要好好在一起。这段关系,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奋力维持。想到这里,殷然又迷迷糊糊睡到中午,最后是被饿醒的,她起身去喝文梓灏离开前放在床头的那杯水,拿起那片面膜研究了半天它的功效,这才进卫生间去洗漱。
殷然点了份外卖,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第一反应自然是外卖到了,没有丝毫防备心地准备去开门,还没等她走到门口,门就被来人从外面开了锁,她就是在这时候看见的陆琳馨。陆琳馨着一身低调的暗色休闲装,虽然戴着口罩,可殷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是殷然第二次见到陆琳馨这个女人。
初见陆琳馨是大一的那个寒假,在钟鼎的云贝山庄里,她被文梓灏居高临下地逼在墙角,当时文梓灏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立刻控制不住掐死她。
而比起见到陆琳馨出现在文梓灏的别墅里,更让殷然震惊的反而是陆琳馨手里牵着的那个小男孩。
震惊的是,那小男孩的五官,至少有三分文梓灏的模样。
陆琳馨却是头一回见殷然,不知她是真的对文梓灏身边的花边新闻不关注,还是她压根就不把这些女生放在眼里,见了她,只淡淡问道:“文梓灏在不在?”
殷然木讷地摇头,陆琳馨就牵着孩子转身打算离开。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刺激了那小男孩,他突然挣开陆琳馨的手,几步跑回来,张嘴就咬上殷然的胳膊,恶狠狠的瞪着她,一点都不像个才几岁大的小孩子。
陆琳馨倒是明辨是非,上来不断跟殷然道歉,训斥着孩子一块儿给她鞠躬,还执意要送她去医院打针。殷然明明被咬的地方是胳膊,却觉得反倒是脸上火辣辣的,更像是被谁扇了耳光。像是羞辱,像有一个声音在头顶不断重复:“殷然,你真是愚蠢至极!”
文梓灏的别墅,陆琳馨却可以自己开锁进来,难怪她一早就觉得他这屋子里许多陈设都换了位置,客厅也有好好收拾过。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她多疑。
殷然迅速逃离他的房子,开走他的车去医院打破伤风,再去学校接简昭去云贝山庄,一气呵成,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满是人烟的城市,离开他和他的一切。
她太愚蠢了,居然还幻想着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幸好,她那些深不见底的喜欢藏匿的十分隐蔽,幸好那些难宣于口的深情都一直是她自己在默默消化,幸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文梓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上曾有人如此爱你,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算了,就当她是他过往遇到的随便哪一个女友吧。即使短暂地在他的世界里泛起过涟漪,但她永远也不可能是他的归宿。
她要离开他,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