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岐成老远瞧见两个孩子,也就过来转一圈。谁成想被小祁身边的陌生中年男人来回打量,觉得奇怪:“你是——”
“啊,我……”尹霁华还在继续纠结,冷不防被问到,一时有些发懵,嘴里稀里糊涂蹦出来一句:“您是鹤城的武老吗?”
“对,咱们见过吗?”武岐成点头,复又问道,心里约莫有数,能认出自己,多半是篆刻圈或书画圈的人。
尹霁华喜出望外,在腰间抹一抹两手,伸向武岐成:“武老好!我叫尹霁华,平时在碑林附近卖印石,前些年托人劳您刻过两方印章。”
武岐成伸手与尹霁华相握,几秒之后礼貌松开:“哎呀,还真没什么印象……不过说来也巧,我和两个孩子就住在碑林跟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会咱们一起回去,路上再聊。”
“好!”尹霁华点头,愈发欢喜。直到武老同武濯云和连祁交代几句转身离去,他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就是武老说的两个孩子?
连祁迎上他惊疑不定的目光,悄声解释:“我俩是武老的徒弟,随师父过来学习。”
尹霁华眨一眨眼,有些糊涂。谁不知道武老只有自家孙女一个徒弟,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转念一想,等回去路上再问也不迟,遂冲连祁一笑,只敛神继续和二人观摩拓本。
他们瞧得极细,临近闭馆,还剩二十多件。武濯云心急,快步走到前头,打算好歹囫囵扫上一眼,路过爷爷身边时,被他叫住:“汤汤别慌,明天再来。”
武濯云大喜,笑嘻嘻挽住爷爷的胳膊,随他朝连祁和尹霁华走去。
一出展厅,尹霁华几步凑到武岐成跟前,近乎笑成一朵花:“武老,您和两个孩子待几天回去?要不嫌弃,我陪你们四处转一转。”
“一两礼拜,就在碑展和碑林晃荡几圈,带他们长些见识。不麻烦你,多谢。”武岐成笑道,这人虽说殷勤,却也实在,倒是蛮愿意和他多聊几句。
尹霁华了然,转而谈起方才的碑展,说话间已走出省博大门。
他停下步子,抬手一指路边的面馆,冲三人笑道:“喜欢拉面吗?咱们先去随便吃点,垫一垫肚子。待会回碑林,我再请大家吃泡馍!”
武岐成摆手:“小尹你太客气,真不用。”
尹霁华摸一摸腕间的白玉菩提,笑意不减:“成,不过先说好,您和两个孩子下礼拜回鹤城之前,可得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定个地方,为大家饯行。”
武岐成这下不再推辞,带武濯云和连祁道谢,从包里拿出一只手机,一面继续往小寨走,一面和尹霁华交换电话号码。
武濯云和连祁走在后头,听见尹霁华一番谈天说地,突然问道:“记得您只有孙女一个徒弟,这小伙子是……”
“你是说小祁?”武岐成回头扫一眼连祁,难掩自豪:“我去年新收的,是棵顶好的苗子。不怎么喜欢见人,没听说过很正常。”
尹霁华也回头去寻连祁,目光中满是好奇与赞叹。不过十七八,就能得到武老这么高的评价,以后定会大放异彩。
连祁对上尹霁华灼热的眼神,露出一个礼貌的浅笑,聊作回应。没想到师父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他突然有些踌躇,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开口,说明不再学习篆刻的打算。
思量间尹霁华又和武岐成聊起几方珍藏的印石,勾得他当下决定明天去长安一方一趟,逐一仔细品鉴。
两礼拜时间说长不长,转瞬便过去十二天。眼瞧要回鹤城,尹霁华一大早打来电话,说请他们吃饭。这些天他不是邀请三人去长安一方,就是出来陪大家去碑展或碑林研习。不同于平时的爽朗善谈,一旦与印石或碑帖相关,他便很少言语,开口也是几句切中要害。
“爷爷,尹叔叔有说吃什么去吗?”武濯云原本打算今天央爷爷带她和连祁到青龙寺玩,一听有吃的,瞬间被吸引。
“没有,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武岐成笑道,想一想又吩咐濯云:“帮我把刻好的藏书印带上,待会正好给你尹叔叔。”
武濯云应声,从抽屉里取出印章,仔细装进奶白信封包。
昨晚下过暴雨,今天难得凉爽,即便临近正午,阳光也不怎么毒辣。武濯云走出宾馆,一眼望见候在外头的尹霁华。
他冲濯云打过招呼,转身去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二十分钟不到,便带三人走进一家颇为古朴的饭馆。预定的包间在相对清净的二楼,雕花木窗外头一棵翠绿的悬铃木,瞧上去很有生气。
服务员递来四份菜单,转身出去准备茶水。尹霁华打开菜单,为几人介绍:“这家饭馆会做全省的菜,味道都很不错。菜单是由北到南编排的,南边的菜在最后。”
武濯云从未去过省北,目光掠过头一页的葫芦鸡、洋芋擦擦、粉汤牛肉,觉得很是新奇。
选菜的工夫服务员随茶水送来一碟瓜子,一半原味一半奶油。做菜的空挡,武濯云和连祁抓几粒瓜子,边吃边听尹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