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宾馆楼下,连祁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手里冰激凌还剩大半,隐约要融化。
武濯云丢掉吃尽的冰激凌盒子,晃一晃他的胳膊:“快吃,当心化掉。还有,你真打算出国吗?到时候不是见一面都难。”
“或许吧。”连祁依言吃一大口冰激凌,暂时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不过无论以后我去哪里,都一定会和你,还有师父师娘保持联络。”
“你说的,一言为定!”武濯云眯眼笑道,顿觉安心。
“一言为定。”连祁歪头,含笑对上她的目光。
上楼爷爷还在午睡,武濯云生怕扰他清梦,索性留下一张便签,揣上新买的《茶馆》来连祁房间读书。
武岐成一觉醒来已近四点,他拿起武濯云的便签,读完撕碎丢进垃圾桶,胡乱洗一把脸,便去隔壁敲门。
武濯云正和连祁坐在沙发两头,各读各的书,听见动静忙起身跑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观望,见是爷爷,她开门笑道:“爷爷睡醒啦?”
“嗯。”武岐成答应,越过孙女对她身后的连祁说道:“小祁,我带汤汤过去,你继续休息。今天有些晚,咱们先不去省博,明早再说。”
连祁点头,回沙发拿起武濯云的《茶馆》,快步过来给她。
一进屋子,武岐成登时拉下脸,把孙女带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压低声音问她:“汤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隔壁待多久?”
武濯云一头雾水,笑嘻嘻去关水龙头:“爷爷我早就说少看点谍战剧,你不听。这下可好,直接跟我开演。”
“汤汤!我没和你开玩笑,先回答我的问题。”武岐成挡开她的手,脸拉得更长。
武濯云心头一颤,敛起笑容,规规矩矩说道:“我和师弟两点多回来,怕打扰你休息,我写完便签就去隔壁,到刚才正好一个小时。”
“好。”武岐成又问:“是你主动过去,还是小祁叫的你?”
武濯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既急又气,声调不觉拔高:“我自己要去的,不关师弟的事!并且我进去就在沙发读书,什么事都没干!”
“我知道,所以只把你一个叫到这里来。”武岐成顿过片刻,见孙女一言不发,只好继续说道:“汤汤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刚才小祁一时冲动,想做就当下而言不好的事情,你很难保护自己?”
这点的确从未考虑,武濯云闻言冷静不少,张一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摇一摇头,算作回应。
“汤汤,你肯定在怪爷爷小题大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谁又能保证身边信赖的人永远不会心生邪念。今天是小祁,明天再有其他老师同学呢?
“爷爷不是批评,只是想提醒你,以后尽量避免和异性在相对私密的空间独处,哪怕是白天,哪怕只是一两个小时。”武岐成说完关掉水龙头,盯住孙女,满眼关切。
“好,多谢爷爷提醒。”武濯云咬唇思索片刻,终是正色应道。
连祁对隔壁的谈话一无所知,坐在沙发继续钻研新买的《物理一点通》,直到师父唤他准备去钟楼玩,这才拎起帆布袋开门出去。
三人一直玩到九点多,从回民街回来,武濯云放下给久久挑的皮影和手链,洗漱之后径直缩进被窝,一觉睡到六点半。闹铃响过一遍,她还想赖床,听见爷爷洗漱的水声,睡意陡然散去大半。
到省博得坐地铁,武濯云跟在爷爷身后,买票、取票、过安检,有样学样,生怕哪一步出错。通过闸机时更是心惊胆战,好在一切顺利。地铁果然极快,不过十多分钟,三人便从小寨站钻出来。
饶是八点刚出头,省博门口已排起长队。武岐成见怪不怪,接过连祁递来的矿泉水,道谢之后喝上几口,从挎包摸出一本苏轼诗集,优哉游哉地读起诗来。
武濯云见状问连祁:“好无聊,可以一起听歌吗?”
连祁点头,垂眸翻出一只小巧的纯黑方形MP3,轻按侧边的开机键,顺手插好耳机,将其中一只送到武濯云手上:“手机待会要拍照,咱们先拿这个听歌。”
武濯云了然,带上耳机,《春江花月夜》悠扬的乐音传来。古筝琵琶合奏的版本,听着格外舒服。
接下来几首也尽是古乐,一曲《良宵引》罢,连祁担心她听得发腻,特地调成随机播放模式,曲风登时多变起来。
听到崔健的《花房姑娘》时,武濯云眼波微动,含笑问他:“师弟你也喜欢崔健呀?”
“嗯,后头七八首都是他的,要听吗?”连祁点头,点亮MP3的屏幕,作势调回顺序播放。
“听!”武濯云忙不迭答应,崔健的歌听完,不觉已排到前头。她摘下耳机还给连祁,准备检票。
这次是晋国博物馆和碑林博物馆的联合展览,虽说都是拓本,却也不可多得。武濯云和连祁随师父走进展厅,从第一张金文拓片瞧起。
三十余张金文拓片逐一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