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婉拒,她也不再劝,起身微微行礼,背上背篓退了出去。
裴宴临扶起其中一个师父,将方才对凶手的种种判断一一问来。
“不知师父印象中,可有我方才提到的这些特征之人?”
刚苏醒过来的惠初师父气若游丝,少年一番话他还为听得不真切,只是其中一句“不吃猪肉”倒是让他想起一些事。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过于繁杂,贫僧一时间烦乱如麻,想不过来。倒是不食猪肉这一件,让贫僧想起一事。”
“师父快快说来。”
“原本惠民师兄做得一手猪肉好菜,每逢万姓交易这日,都会拜托香客中熟识之人,前往集市里购买食材,但前几日却出了一点小差池。惠民师兄所拜托之人错将鸡肉当作红烧的食材买了回来,还劝说师兄就以鸡肉做菜。
可我师兄本就只会用猪肉做菜,思来想去,还是另外找人买了猪肉送来,听送来的人说,原本猪肉摊的五花肉已经卖完,是猪肉贩子又现宰了两头猪,才给妙法寺送来的。”
宋宛辛已然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她与裴宴临对视一眼,向惠初问道:“那个错买了鸡肉的人是谁?”
惠初眼现迟疑,很明显,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杀了这么多人的凶手。
“就是方才离开的珠儿施主。”
闻言,裴宴临墨眉倒竖,宋宛辛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咳咳咳……”惠初与身侧的另一个和尚突然开始咳嗽不止,宋宛辛赶紧回过神来,却见惠初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洒在地上。
“惠初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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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胡同里,段檀越一身白衣垂立于栾树下,往日淡然的面容此刻神色不安,日头毒辣,他却仍在栾树下踱步徘徊。
会是她吗?
“主子,”三喜急匆匆推门而入,将怀中书信递与面前人说道,“怀玉大人那边的消息到了!”
段檀越展信查阅,三喜也在一旁,面露喜色。
“怀玉大人说,主子怀疑得没错,六年前宋环书大人在北宋朝廷被赐死伏诛那日,正好是主子在妙法寺里遇到小辛郎君那日。”
这书信上详细的讲述了宋环书当日是如何在北宋朝廷的押解下前往法场伏诛砍头,且因罪孽深重,大理国也拒绝接收其尸骨还朝归故里,只得扔于乱葬岗淹埋。
当年之事,段檀越就现在看来仍是字字诛心。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宋宛辛巧笑倩兮的模样。
奴奴,失去父亲已是剜心之痛,如今连个衣冠冢都没有,你就只能依靠长明灯寄托哀思了吗?
“那宋大人的夫人呢?可查到姓氏了?”
“查到了,确实姓沐,沐碧云。”
缓缓将手中书信捏紧,段檀越双眼泛红,嘴角轻颤道:“是她,是她。”
说着就要跨步走出去,三喜顾不得主仆之别,赶忙上前拦住他道:“主子不可,且不说现在日头太毒,主子身体病弱,已经连着两日没有休息好了,此刻若骑马前往雍城,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
就算主子到了妙法寺,小辛郎君那边全是北宋的捕快和衙门里的人,主子贸然救人,若是身份暴露,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段檀越垂目沉思,片刻后眼眸里亮起一点星光。
“那就找人去救她……快,给我备马,我要去一趟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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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一匹马疾驰在沉闷的黄昏官道中,黑衣少年与身前带幞头帽的小郎君共骑一马,两人面色沉郁,朝城中的医馆而去。
马上,少女抱紧裴宴临的腰,脸上除了郁结,还有一丝愧疚之色。
“方才第一次与那珠儿擦肩,我就闻到了她身上朱砂的气味,但沈捕头说她是医馆的人,那朱砂又可作为药材,所以我才没有多加怀疑。若是当时就拿住她,惠初和惠元两位师父也不至于……”
虽然他们在惠初和惠元两位师父毒发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衙役,将他们带出去,但因为沈雄几乎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找鱼符了,衙门里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人跟他们一起去医馆救人,宋宛辛只能向他们要了医馆的地址,又要了一匹马,跟裴宴临孤身前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珠儿的目的是杀光所有人,方才你若是接了那碗毒药,我怕是……”
握住裴宴临腰身的手微微收缩,少年感觉身后少女的柔软贴得更紧。
“裴兄怕是什么?”
他不敢想。
此时夜色已至,医馆门前的灯笼亮起,白森森,明晃晃,两人推开大门,瞬间被里面骇人的场景吓住。
只见整个医馆大堂四周的梁柱上挂满了黄色经幡,上面全部画满亡魂咒,地上一块块白布上血迹斑斑,掀开来却空无一人。
“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哪怕是尸体也应该在这里才对啊!”
裴宴临擒着蜡烛在医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