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志向高远当然是好的,但谭延还得提醒他,筠州可不是那么好去的,筠州和岳州的交界有座双临山,山上有众多流民落草为寇,专门打劫过往车队和商人、很少有人能安然经过那儿。
万一俞家的独苗苗在他这里出了事,那他岂不是遭殃?
谭延越想越有道理,连粥都没喝完,火急火燎去屋内写信给襄阳告知俞舟。
谭意也没心情吃饭。
陈景的报复太吓人了,她心里害怕李青杏和林大妞上门来算账。
然而她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反而听说昨日向荆偷了村尾何大郎的半吊钱,被打了个半死。
谭意很是纳闷,昨日她大半日的光景都跟在向荆身后,他哪来的分身去偷何大朗的半吊钱?
“什么时候偷得?”她询问。
陈景没好气道,“都说昨日午后!”
“可是昨日我一直都有在县里看见他,他怎么偷银钱?”
陈景反驳:“他不能偷了银钱再去县里?”
谭意觉得陈景无理取闹,“村里离县里不近,他一来一回天都黑了,哪还需要卖木雕!”
见谭意这么维护向荆,陈景不高兴了,吹胡子瞪眼的,“不是他偷的,你说是谁?我们村除了他还有谁会偷旁人的东西!”
谭意不说话了,她不了解六善村的人,但昨日向荆确实没时间来偷银钱。
另一边,谭家门前的空地乌泱泱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何大朗,他身材高大,拎着瘦弱的向荆就像拎着一只鸡崽子。
谭意听过何添的名声,三年前何大爷去世,他撺掇着何大娘把家里良田全卖了,攒出银钱让他出去做生意。
他抛下老娘和不足三岁的儿子,一走就是三年,直到去年年前才回来,生意没有做成,银钱也全花光了。
何添一口咬定向荆就是偷了他的钱,非要让向荆交出来。
言语辱骂间,手脚也不干净,一脚脚揣在向荆身上,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子。
谭意觉得他怎么老是被打?
谭意知道真相,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没有偷你的钱!我昨……唔唔——”一只手死死捂着谭意的嘴,不让她说话。
“你要害死我是不是!说好咱们去县李的事不能舅舅知道!”陈景气急,在她耳边告诫。
阵阵热气喷在耳廓上,谭意清醒了。
她答应过陈景,不把去逛庙会的事说出来。
陈景见谭意听话,放开捂着他的嘴,拉着她就往家里跑。
谭意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可是……”
话被陈景截断:“没有什么可是,你答应我的。”
“好吧。”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谭意郁郁回了屋内。
午间时,张金兰把晒好的衣服收进屋子,见到她呆坐着,张金兰道:“阿意昨日在县里碰上阿荆啦?”
谭意嗯了一声,兴致不高。
“阿意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阿荆其实没有偷过东西。但他没有办法说,只能这样。”
谭意抬头看李婶的,不解道:“为什么?”
她不懂,如果没有偷过,那为什么要认下呢。
“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为了安慰谭意,张金兰附在谭意耳边说了一句话。
谭意瞪圆眼睛,满脸惊讶。
“我也是听你李叔说的。”张金兰摸摸她头上的总角,笑:“睡个午觉,起来就好了。”
谭意好久没有回过神。
她躺在床上。不合时宜的想,他骂了自己,自己也没有帮他,正好抵消了,也许她就不用愧疚了?
……
元宵过后,新年的气氛淡下来,村民纷纷出去务农、打工,想办法养活家里老小。
谭延忙活了整个新年,门口那片地终于落实下来。
总算不用迎来送往,日日赔笑了,接下来只需要租出去,就能坐着收钱。
谭意坐在井边帮李婶洗菜,她目光时不时往堂屋看上几眼。
堂屋中,他爹坐在高堂之上,门口椅子上坐着李大娘和向荆。
听李叔说,村口那片地有一块是李家的,他们过来拿田契。
只是为何拿个田契还需交谈半个多时辰。
李叔倒完茶走出来。
他蹲在一旁,小声嘀咕:“刚才我去李家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张金兰瞪了自家老伴一眼,不配合他的恶趣味,“你直接说吧,也不是孩子了,谁猜啊。”
见李婶不配合,李叔看向谭意,“阿意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谭意不想扫了李叔的兴,装模作样猜了几个答案后,表示自己不知道。
“阿意真乖。”李叔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