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谁知道他越来越过分,如果不给他点教训,谁知道他以后能干出什么事来?”
“偷完这家偷那家,李大娘也一把年纪了,棺材本都不够他赔得,向荆今年也十三岁了,自己能赚钱赔给林嫂子。”
村民三三两两为李老太说情。
谭延悠哉哉品上几口茶,见有台阶也赶紧下了,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眸里黯淡无光,缺少精神气。
“大家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向荆,那你就自己赚钱偿还林家的腊肉钱,总共一两银子,也算是给你个教训,让你晓得何事不可为!”
向荆默不做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他穿得薄,周围生了炭火也挡不住寒意,身子时不时颤抖,露出的后脚跟皲裂,又红又肿。
谭意不由想到春山路那些被遗弃的小狗。
它们宿在破旧屋子或屋檐下的簸箕里,被雪沾湿的毛发贴在身上,身子团成一圈微颤,时不时用湿漉漉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过路人,讨取几分同情。
小狗是软糯的,眼前的小偷却比它们硬挺些,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不求饶也不服软,死倔。
见村民还三三两两站着,谭延不耐烦道,“一个个不走,在这里等着开饭吗!”
谭延现下不想看到她们的脸,屁事多得很,什么阿猫阿狗的破事都让他讨公道,一桩桩一件件的,他讨得过来吗?
几个村民嘟囔了一两句,介于谭延的臭脸,没敢再说什么,渐渐散去。
“那我……”林萍见谭延的脸色,急忙住了嘴,低下头搅着手指。
……还是算了,免得里正觉得烦。
转眼,谭家堂屋只剩下苦主和小偷。
林萍蹲在向荆身边,脸上愁苦,她连连叹气:“向荆,你……你不要怪嫂子,嫂子孤儿寡母的,你……你拿谁的不好,偏偏拿嫂子的,明日你将钱送给嫂子,不然我还找你。”
林萍说完就匆匆跑向谭家大门,眨眼不见身影。
谭延耷拉着眼皮,他见向荆稳当当跪在堂屋,怕他再弄幺蛾子耽误睡觉,语重心长劝说,“向荆,你回去跟你奶奶认个错,她还能害你吗?”
谭延当然知道李翠花不是个好货,但他谭家可没有地方给他呆。
双腿跪得发麻,没有了知觉,向荆伸出双手撑着身子,慢慢把腿伸直,又坐在地上缓了好半晌,他才站起来,一瘸一拐向外面走去。
向荆与她擦肩而过。
踏出门槛那瞬间,谭意明显见到他的身子瑟缩,寒风吹得他牙关都在打颤。
大雪还在下,地上一层厚厚积雪,向荆踩过的印子很快便被大雪覆盖,北风把他单薄棉衣吹得鼓起。
他走得很慢,雪花飘落在他头顶,没入脖后颈,黏在他衣裳上。
他实在太瘦了,瘦得让人难受。刚才他支撑身体时,谭意看到他露出的手腕,跟筷子一样细,好像寒风一吹就能折断了。
他叫向荆。
她夫子说过,荆有不畏艰险勇往直前之意,寓意吉祥又有内涵,想来给他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希望他平安顺遂。
倏地,谭意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帮帮他。
“向荆。”
瘦弱的身影微顿。
谭意吩咐站在一旁的季冬,“季冬,你把小被子给他吧。”
“姑娘……”季冬惊愕。
最终季冬还是把小被子披在了向荆身上。
寒风被隔绝,扑面而来的暖香让向荆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垂眸。
棉被看着娘气,靛蓝色的滑面上,点缀着朵朵梅花,向荆伸手抓去,手指陷入棉絮中,手心接触到软绵。
靛蓝色棉被把他笼在其中,盖得严严实实……渐渐的,身子变得暖和。
向荆怔在原地,半晌才伸手裹紧棉被。
他需要这床被子。
他回头,“多少钱?我有钱了还给你。”
不远处的女童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莹白小脸,一双圆溜溜杏眼望着他,眼里的情绪他一点不陌生,含着欲言又止的可怜。
谭意不知道其他小偷会不会这样说话,但向荆的目光很认真,谭意下意识报了一个数,“一……一两。”
向荆点头,他再次重复一遍,“银子,我会还你的。”
他出了谭家正门。
听到谭意出声,谭延才发觉堂屋门口还站着两个披着衣袍的人,一大一小,眉眼如出一辙,披着保暖大袍,像极了两个善财童子。
“我的儿啊!”谭延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就把谭意搂在怀里,白胖的脸盘子不断拱着谭意的脖子,“我的心肝儿,爹爹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谭意被拱得呼吸不顺,双手推阻着她爹的头颅,挣扎道:“爹,我今年十一岁了。”
“孩子大了,都不让抱了。”谭延神情幽怨,极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