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饭吧。”
三餐四季,春去秋来。
在大雁南飞的季节,妈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小女儿已经长发披肩,尽管那件浅绿色荷叶边儿的连衣裙终日在衣橱里吃灰。
符晗对着梳妆镜,用黑色皮筋将头发简单束起,额前的刘海也长长了,松松垂在两侧,将鹅蛋小脸修饰得格外巧致。
妈妈默默打开淘宝,搜索框输入“高中女生秋季连衣裙”,兴奋地挑选下单。
“妈,我上学去了。”符晗依旧穿着一身灰黑色运动服,背着书包打开家门。
“茶叶蛋我用保鲜袋装好放你书包里了,早课间记得拿出来吃掉哦!”
“知道啦!”
秋高气爽,是一年之中最喜欢的季节。南方的秋天越来越短暂,从原来的分庭抗礼变成了如今的走场客串,符晗珍惜这短暂的好天气,将自行车蹬得十分用力。
是的,在时况耐心地教学下,她的骑车技术已经颇为熟练。
时况摸了摸手肘上一道淡淡的疤痕,笑着说:教会徒弟,可别忘了师傅。
少年的笑容明亮如洗,比秋日的梧桐街头还要和煦温暖。
数学竞赛的成绩很快公布,时况的总分遥遥领先,省一等奖的大红色奖状闪着金光,被学校教导处主任张贴在荣誉榜上,足足炫耀了一个多月。
符晗低头摊开自己的,省三等奖,连奖状都比时况的小了一圈儿。
这点纸都要省吗?她腹诽地把奖状对折再对折,塞进了书包的最里层。
竞赛辅导的时候老师就和他们强调过,竞赛这条路不好走,获得省一等奖已经是万里挑一,可要是想获得清北的推荐名额,则必须继续往上考全国竞赛。
升级打怪,直至紫禁之巅。
对于这场华山论剑,时况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自己跟自己较着劲。符晗笑他,你又不是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时况用大拇指按压着太阳穴说,自从全文背诵了《逍遥游》之后才知道自己对数学可以爱得这么深刻。
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钟声响起,隔壁班的同学已经飞奔到了楼梯口。若是他们回头看一眼,会发现重点班的讲台上数学老师还在拖堂,黑板上是一行行怎么都看不懂的推导公式,讲台下是一排排怎么都追赶不上的尖子生。
世界的参差,其实早在学生时代便一览无余。
当然在肚子饿了要吃饭这件事情上,众生平等,我佛慈悲。
数学老师终于结束了他连续三课时的讲演,距离食堂开饭已经过去一刻钟了。符晗摸着饿扁的肚子来到教室最后一排,指关节敲击课桌的空隙说,对某个正埋头睡觉的人说:“醒醒,去吃饭了。”
某人睡得昏昏沉沉,倒是他的好同桌周子扬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急吼吼用力推一把时况:“喂,快醒醒,食堂的鸡腿要被卖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鸡腿的诱惑使然,时况迷迷糊糊地从课桌上抬起脑袋,朦胧的睡眼布着血丝。
“你昨天又搞到几点?”符晗皱眉问。
时况朝天空附赠一长串哈欠,困得眼眶噙着泪,“凌晨三点,没办法下周就要考试了,不得临时抱抱佛脚嘛!”
符晗自从省考后就再也没碰过竞赛,她爱莫能助,只能指着食堂过道的一张空桌说:“你在这儿占座吧,我帮你打饭。”
“谢了。”时况从善如流,把饭卡递给她后,趴在桌上又睡着了。
已经跑出去几米远的周子扬回头朝她招手,大声喊着:“你倒是快点儿啊,鸡腿还剩最后五个!”
周子扬的叫声引来周围一众同学的注目,嗡嗡作响的食堂大厅里,符晗偏偏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
“她和时况到底什么关系?怎么每天都在一起吃饭?”
“大概是好学生之间的革命友谊吧。”
“嘻嘻,我看也是。”
符晗昂着头走过这片蛙田,云淡风轻地把喁喁私语留在耳后,心里却不服气地想:好学生之间就只能是革命友谊吗?
不服气的小泡泡上升着,上升着,没过一会儿就破了。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她是问过时况的,用她自以为最随意的口吻,为什么叫我一起吃饭呢?
时况的回答没有哪怕一秒的迟疑,他说,因为平时总看你独来独往的,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热闹。
后来,又加上了周子扬,三个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奇妙组合。
符晗将其理解为“情投意合”的饭搭子,比如他们都无比热爱着食堂三号窗口的红烧鸡腿。
“今天运气真好!最后三个鸡腿都被我们捞到了。”周子扬兴奋地说。
符晗端着餐盘,远远便看到时况身边坐着一个人。女生今天穿着粉色棒球衫和白色运动裤,微卷的栗色长发高高扎成一个马尾,从背后看着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