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时况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泥土。一旁的符晗早就率先跳下台阶,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时况陷入了沉思。
没错,刚才他的自曝其实是在试探。符晗的身上总有一种让他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将她和那个记忆里的女孩儿重叠在一起。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对自己仿佛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时况觉得有些沮丧,但他还是快步跑到了符晗的身边。
“喂,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喜欢画画?”两人快要走到地铁口了,时况还是不死心,问符晗。
符晗:“是啊。”
时况一激动,然后就听到旁边的女孩儿说:“我记得那时候周围很多小孩都在学,文化宫还请了市美术协会的老师教课呢,我妈还送我去上了几节课,后来忘记什么原因了,可能是我自己没能坚持下来吧,就半途而废了。”
半途而废吗?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儿似乎对画画有着超出同龄人的专注和执着,以及无与伦比的……自信?时况继续追问:“可是我看你画画还挺好看的啊。”指的是他俩闹别扭互传小纸条那次。
符晗似乎也是想到了,笑着说:“就瞎画呗,不过我的画画天赋好像是比你好点哈!”
“那可不,杠杠的!”时况朝她竖起大拇指。
两人有说有笑地穿过有风的地铁站,乘车的旅客步履匆匆从身旁经过,时况忘记了提问的初衷,只记得身旁的女生眉眼弯弯的侧脸,以及柔顺的黑发上那一枚闪着光的发卡。
暮色中,来自宁城的列车缓缓停驻在滨城火车站,站台上是翘首以盼前来接站的人们。时况惊讶地发现他的母亲竟然站在其中,一身贴合的定制西装和高跟鞋让她在一群人中格外出挑显眼。
离站台还有些路,他扭头问符晗:“你一会儿怎么回家?”
因为妈妈还在加班,符晗答:“我一会儿坐公交车回去。”
时况:“别去赶公交了,一会儿送你。”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符晗走向站台,和母亲挥手示意。
宁春红正在打电话处理公事,看到儿子后也只是淡淡地点头,然后转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她虽然穿着细高跟鞋,但走起路来步速极快,如果周围的声音没有那么嘈杂,便能听见鞋跟撞击地面密如鼓点。
不知道为什么,符晗看到宁春红就犯怵,可能是她周身散发的气场过于强大,也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刚刚准备好的一句“阿姨好”被硬生生吞进肚子里,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宁城到滨城的铁路线载客量很大,从列车上一窝蜂涌下许多人,出口通道挤满了人,符晗推着行李箱艰难地跟在时况后面。
好不容易走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符晗看到宁春红还在打电话,口中不时蹦出诸如“股权投资”“PEVC”之类她听不懂的名词。
时况拽了拽她的书包带:“愣着干嘛呢?先上车。”符晗这才知道马路边停靠的一辆黑色迈巴赫是时况他们家的,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时况让符晗把家里地址和司机说。
符晗瞅了一眼宁春红,说:“我还是自己回去吧,家就在附近,不麻烦了。”然后她对着宁春红微微弯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阿姨再见”。
时况不便再拦着,只能任由着她离开。这时宁春红的电话终于打好了,她循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张口问:“这是你一起培训的同学?”
时况:“嗯,她叫符晗,之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宁春红在纷繁的记忆里搜索了一圈,恍然道:“哦,王玉兰的女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黑色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城市快速路上,道旁的路灯一盏一盏点亮,忙着回复信息的宁春红用余光瞥一眼身旁明显心事重重的儿子,开口道:“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饭局。”
时况皱眉:“太累了,不想去。”
宁春红却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山竹还记得吗?她爸最近被调回滨城组织部当一把手,去见见吧,她才是你更应该结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