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列车缓缓驶入省城,这座六朝古都弥漫着一股与它的气质并不相符的浪漫氛围。
符晗跟在时况身后下了车,站台上人很多,推推搡搡地往前挤,他们像两颗被碾压在火腿肠里的玉米粒,随时可能被一口吞掉。
“你把行李箱给我,跟在后面别走散了。”时况挡在前面,试图在密集的人群中开辟一条血路。
“嗯,你注意安全。”符晗紧紧随后,生怕一不小心被汹涌的人群冲散。
可是他的个子很高,站在人群中是那么显眼,而他就站在她的一臂开外,只稍一伸手,她就能拽住他的袖口。
“哎呦,小姑娘你再往前走走好哇?中间空那么大距离干嘛啦?后面都要挤死了呀!”一个身材丰满的阿婶不客气地用手推了符晗一把,她身体单薄一个趔趄,鼻子差点撞到时况的后背上。
浑浊的空气,嘈杂的人声,以及肠道的饥饿感,都让符晗感到头晕目眩,很不舒服。
“你还是走我前面吧。”时况停下脚步,用身体挡住后面推搡的大叔大婶,为符晗留出一块空间。
“谢谢。”
符晗早已收回对这座城市所谓浪漫的错误理解和一颗快要泛滥的少女心,此时此刻的她只想快点出站,可以大口大口地、毫无节制地呼吸新鲜空气。
省城毕竟是省城,火车站广场还给分出个东南西北,从没出过远门的符晗完全绕晕了,只能屁颠颠儿跟在时况后边跑。
“喂,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在连续走错两个出口通道后,符晗气喘吁吁地问。
由此可见,学霸在认路这种事情上也可能会存在盲区,因为同样身为学霸的时况颇为不自在地挠着肚子,看上去就像一只迷茫的皮卡丘。
最后,时况终于在现实面前放弃了与生俱来的自信,以及身为一个男性出门在外的领航担当,谦虚地向闸口的大爷请教,光明的出口马上浮现在眼前。
当他们终于坐上前往培训班的公交车,俩人皆是灰头土脸,符晗偷瞄一眼坐在旁边的时况,棒球衫的帽子斜歪在一边,头顶上翘着一缕呆毛,脸上还有不知道蹭到哪儿的黑色阴影,让她觉得身边这个人是如此的真实可亲。
“看什么呢?”时况扭头,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偷瞄。
符晗不慌不忙,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脸,笑着说:“没什么,就觉得吧,你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可爱?6岁以后,他就很少被人用这种词语来形容了。
“所以,这算是夸我吗?”
“你说呢?”
“算是吧?”
“嗯哼。”
“嗯哼是算还是不算啊?”
“你说算就算咯。”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
“认真你就输了,噗哈哈哈……”
车窗外,城市的繁华被霓虹点亮,车厢被间隔的路灯照得忽明忽暗,仿佛穿梭在一个由不同梦境组成的电影镜头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有每个人不能诉说的心事。
02.
公交车摇摇晃晃,终于到达了终点站。
透过落地玻璃窗往宾馆大厅看,队伍排了好长,都是这次来参加培训的学生。
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讨论拉格朗日定理的了。
“看来这一个礼拜要卷生卷死了。”符晗轻声说。
时况笑着看她,竟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们是一个学校来的吗?”站在队伍前面穿着藏青色西装的男生回头问。
“是,我们从滨城来的。”时况回答。
“你们好,我叫陆骁,是宁城外国语学校的,我们学校你们听说过没?”
当然听说,这所全省闻名的私立中学,每年秋季招生都要设置几道关卡,中考成绩只能算是敲门砖,学校还会组织面试,不仅面学生,还要面家长,沟通全英文。
俩人点点头,摆眼前这位哥儿一定不简单。
“我跟你们说,这次培训班有个大神级的人物叫黄序章,人家搞竞赛好多年了,这次就是奔着金奖和清北特招生名额去的。”陆骁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纸,在他们面前摊开来:
“这是我搞来的培训名单,你们看,这上面一共68个人,占了参赛名额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我统计了一下,其中男生占比百分之五十三,女生占比百分之四十七,全省13个地级市的报名比例较为均匀……”
陆骁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着他的人口分析,旁边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生插进话来:
“我说陆统计,怎么到哪儿都能听到您的高谈阔论啊?”
“我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好吧,赵八卦。”
女孩儿一个巴掌拍到他背上:“你再叫我赵八卦试试?!”
陆骁吃痛地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