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时候又想活着的人。
她才刚开始理解死亡,却正是最害怕死亡的时候,她怕容玄死了。
“我去看看!”
她正要往外走,江谨行已挡在她身前。
“主子给姑娘留了六个字。”
“什么?”
“沉住气,莫冲动。”
江谨行解释道:“主子已经出去,若是被发现,他就不会回来,死了,他也不会回来。他这样做,是为了你。姑娘你现在出去,若是被抓了,主子必去救你。好好在此地等着,才能让他无后顾之忧。”
“那么我问你,他出去多久了?”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还不算久么?”
“说明什么?”
“说明主子可能被发现了。”
“我很担心他。”
“我也很担心主子,但我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主子让我看着姑娘,主子的命令,我不能不做。”
“万一他死了呢?”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能不尊他的命令。”
景玉实在不了解男人之间的事,难道人命竟然比不上一个承诺?
两人正僵持着,洞头蔷薇花微晃,一个人走了进来。
此人身姿修长,面如朗月,一双黑白分明的鹤眸总是朦朦胧胧的,含着几分醉意,恰似茫茫烟水笼了如画江南。
此刻却明亮得像被雨水洗刷过的星子。
他走路时双肩微展,背脊挺直,这样的走姿若放在旁人身上或许看起来很僵硬,但他的神态、姿势,却是自然又放松的。
一个人的气度往往藏在举手投足间。
“你回来了?”景玉长长松了口气,她本该还在伤心的,此时心底竟然冒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开心。
容玄微微颔首:“我回来了。”
他虽然没有笑,语气也是和往日没什么变化,但景玉能感受到,他似乎有几分愉悦。
景玉正要上前,容玄已开口:“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那你呢?”
“他,他当然是回去做皇帝。”
洞口又进来了一个人。
此人华服艳面,肌肤光滑得像是能掐出水来,竟然比二十岁的少女还光滑。
她眼角微微上挑,泛着一丝殷红,看起来妖冶又美丽,似妖又似仙。
天底下,很难寻得出这样美的美人了。
“做皇帝?”景玉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要去继承大统,所以不能再送你离开了。”
沈太后微笑:“我相信你一定能当个好皇帝。”
她刚死了儿子,不仅笑得出来,竟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选出新帝。
景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说了一句别人觉得莫名其妙,却是她真心的话。
她说:“你活着,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说得很温柔,很真挚,好像只要他活着,世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就算是最冷血冷心的人听到这句话,也一定会动容的。
容玄眼角一跳,点头道:“只要我活着,就没人会让你死。你想去哪里,我派人送你。”
“我……”景玉盯着他,眼波朦胧,像被云遮住的月。
“我还想去一趟宁王府。”
她要去接嫣嫣。
嫣嫣是她最后的亲人,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要带她走,去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照顾她一生。
“不用去了,嫣嫣已在来的路上。”
景玉睁眼,像从大梦中忽然醒来。
“你为什么要接她过来?”
“因为她爹爹在找她,而且找她很久了。”
“你说的是姓杨的那个畜生?你要将嫣嫣还给他?他也配做嫣嫣的爹?”
景玉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更白,白得像死了好几天的人。
我
“若没资格做嫣嫣的爹,世上就再没人有资格当嫣嫣的爹。”
又有一人进来,此人身姿高大、剑眉星目,正是杨世子。
指甲已陷进掌心。
她险些忘了,她还有个仇人。
这个仇人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嫣嫣的娘亲,景玉的姐姐。
他早已投靠沈太后,为了向沈太后表忠心,竟然在妻子死的日子与沈太后的人幽会,这样的畜生,怎么配做嫣嫣的爹?
景玉阴森森的笑了,笑出了声。
“全天下的人都有资格当嫣嫣的爹,唯独你没有。”她冷冷看着他,眼神锋利如刀:“因为你是畜生,一个畜生,怎么能当人的爹?”
杨世子淡淡道:“随你怎么说,嫣嫣是我的亲生女儿,谁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