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封城紧紧裹着这身雪白的披风,在寒风中呲牙咧嘴地看着眼前这一处几乎不成形的院子。
正堂房顶已经被大雪压塌,连待着门廊都只剩下两根柱子于寒风中独立,院中摆着一堆木匠、泥瓦匠的工具,还有一摞砖木堆在另一侧,显然是工人都回家过年去、要把这活留到年后再干的意思。
“嘶——”梁封城吸一口冷气,一边在袖子里搓着手一边问:“怎么给造成这样了?”
连着洗霜也愁眉苦脸:“小谢大人这段时间难不成一直住在官舍?那地方连炭火都不是一直供的,真是苦了你了。”
谢邈看着这主仆俩你一句我一句,不禁在想这到底是谁家?怎么你们两个一副自己家塌了的表情呢。
“便是这样了。”谢邈倒是觉得不是大事,左右她是有旁的打算。
梁封城对这处院子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这地方莫说住人,眼下挡个风都是难事吧?再说那官舍年节也是不让住人的,怎么,小谢大人方才在大街上,原是在找落脚的客栈?”
“好在今年有考生入京,各处客栈都开着门,找一家住下也不难。”谢邈说。
“哦……”梁封城点点头,“可若要找一家有武考考生住、那武考考生来自峰东、客栈跑堂还愿意翻簿子给你查的客栈,也不简单吧?”
谢邈面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在下倒是从来不知,肃王公子有这样跟踪尾行的爱好。”
梁封城摆摆手,“言重了言重了,都是凑巧。”
确实是凑巧,洗霜想。
从在皇城门前凑巧看到小谢大人,之后便跟了一路。
三人走出那院子,谢邈关上大门,“王公子若是再没旁的事,谢邈这便先行告辞了。”
“小谢大人为何偏要找峰东来的武考考生呢?”梁封城突然问,“据我所知,今年各府县武试,峰东的头名也姓谢,莫不是小谢大人的亲友?”
谢邈原本将要离开的步伐又停下,问他:“且不说这年节日子要走亲访友,王公子可是来年要考武试的考生,平日竟不要练功的吗?还花费时间在这些闲杂琐事上头。”
梁封城装作听不出这话里的不满,还是笑着,“谁让我是年画娃娃呢。”他说,“如今站在小谢大人门前,自然就要保佑大人万事吉祥,为您驱邪挡灾呀。”
这话说的可乐,谢邈不禁莞尔,又立刻恢复脸色,“本家族兄。”她介绍那个姓谢的峰东头名,“可我在谢家人缘不好,如今得荫官入京更是令众人不满。我去问客栈是否有峰东考生入住便是为了错开他,免得再生事端。”
梁封城了然,“原来如此。”他居然还转头对洗霜说:“不过小谢大人此等脾性,人缘不好也不足为奇,对吧?”
洗霜:“……”您惹您的火,可以不要烧到我身上吗?
谢邈对这级别的挖苦早就练成了心平气和的本事,包袱一甩就要走出巷子。谁知梁大公子竟马车也不坐了,揣着双手跟在她身后,“小谢大人再这样找下去,不被跑堂打出来,也要在路上冻死了。你看这天色,说话就要飘雪呢。”
“既如此,王公子且快些去送节礼吧,莫要在此耽搁。”
“我的意思是——我这还缺个车夫,小谢大人考虑一下?”
“……”
又来!
“王公子,这次我可没有设套,您也没有哪里受伤。”谢邈摊开手,越过梁封城看向洗霜:“况且洗霜护卫不是在为您赶车吗?”
梁封城一愣,转身看去,果然洗霜正驾车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么多年了,可谓是半分默契都没培养出来。
洗霜接收到大公子的眼色,连忙“哎呀”一声,“大公子,我这手不行了,要冻僵了,这还怎么搬节礼呀!”
不过还算是孺子可教。
“你看,洗霜要搬东西,不能在外被冻坏了。”梁封城满意地看向谢邈,“小谢大人放心,我不会白白让您做小车夫。作为回报,临柴阁还有几间厢房空着,便作为小谢大人过年的住处如何?”
谢邈看着这主仆俩一唱一和,自然知道这赶车只是一个说辞,肃王公子只是想给她提供一个住处而已。
这样一来,便断然不会遇到那个不想遇到的人。
又一盏茶的功夫,这架漂亮的王府马车悠悠停在了军务大臣傅展的府门前。
谢邈仰头看着这一处富丽堂皇的好地方,不禁感叹这还真是王侯门前少白衣,肃王公子口中的“走亲访友”,自然不能是简单地带着节礼去七大姑八大姨家串门。
梁封城踏上台阶的脚步一停,不解地回头看向重新坐回车架上的谢邈,“小谢车夫,跟上呀。”
说完,洗霜递来一方不大的锦盒,“小谢大人,我拿不动了。”
分明一个人就能拿完的东西,偏要再分出个小玩意儿给她拿,谢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