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引贾宝玉到了一间上房,因房间内都是些劝人进学上进的书画,宝玉是断断不肯住的。遂只好又引他到了自己屋里,宝玉欣然前往,有个嬷嬷劝道:“哪里有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儿?”(1)
可卿只道宝玉还小,同自己兄弟秦钟一般的年岁,不需忌讳,仍引他到了自己房内。
宝玉在高床软枕上合上眼,魂魄恍惚间到了太虚幻境,又偶遇一仙姑,名曰警幻,是受宁荣二公之灵所托,来领他到这处神仙所在之地涨一番见识的。
警幻仙姑引宝玉到了一处宫殿,曰薄命司。宝玉见到金陵的地名,好奇家乡之事,翻开金陵十二钗副册看了,但并不解其中意。
又翻开正册,见头一页上画着两株枯树,木上悬着一围玉带,但那枯树竟长出了些新芽,玉带也熠熠生辉,散发着七彩的宝光。又有一堆雪,雪下埋了一支颜色暗淡的金簪。一旁注了四句话:“可叹停机德,xx咏絮才。玉带xxx,金簪雪里埋。”(2)
“咏絮才”前面二字和“玉带”后面三字已被墨渍污了。
宝玉好奇地问警幻仙姑:“神仙姐姐,这里缘何被污了,原本是哪几个字?”
那警幻仙姑也颇为感慨地言道:“这是我一个妹子从孽海情天里脱身出去了。”
宝玉一脸茫然,心里嘀咕,这神仙姐姐怎么答非所问?
他又见警幻仙姑抬脚就往外走,生怕被撇下,扔下手里的册子,连忙追了上去。
宝玉跟着她往宫殿后面走,到了一处鲜花馥郁,异草芬芳的所在,又听警幻仙姑笑道:“妹妹们还不来迎接贵客!”
话音未落,房中便走出几个衣袂飘飘的仙子来,其中一个他颇觉眼熟,不知在何处见过,故一直忍不住盯着人家看。
那仙子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娴静时若姣花照水,生的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实在貌比西子。
仙子见他盯着自己瞧个不停,颇有些气愤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颇有些讥诮道:“我道是哪个‘贵客’,原来是你。”
“呸!你先前害得我还不够,又追到这里来!”
遂又气呼呼地招呼其他姊妹道:“姊妹们,快将这个祸害打了出去!”
又有仙子附和道:“绛珠妹子说的对,怎容这须眉浊物到我们这清净女儿之地来!”
推搡之间,宝玉突然绊倒,摔向庭中的假山,只听他痛得大叫一声,消失在了太虚幻境,警幻亦来不及阻止。
“唉,罢了罢了。”警幻仙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们为绛珠妹子及其他几个还在凡间历劫的姊妹不平,倒也怪不得你们,这次也只好有负荣宁二公所托了。”
“但愿这孽根祸胎此番能够悔悟自身,尽心正途罢。”
秦可卿房中,贾宝玉从梦中惊醒,恍恍惚惚地叫道:“啊——”
“袭人救我!袭人救我!!”
袭人忙从外间跑进来,把他搂在怀里哄:“没事了,没事了宝玉,我在呢……”
那袭人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见宝玉梦中仍旧叫她的名字,深感宝玉之爱重,不免暗生情愫,一时心里柔肠百结。
宝玉钻在袭人怀里,慢慢恢复了神志,只道那梦好生怪异唬人。
回过神来,见自己窝在袭人怀里,软玉温香,不觉有些痴了,喃喃道:“袭人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袭人听见,闹了一个大红脸。宝玉见她害羞了,更加来劲,调.笑道:“果然是‘花香袭人知昼暖’。”
袭人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知道里头有自己的名字,又见宝玉笑得暧昧,知道他在调.戏
自己,又羞又喜地把脸扭到了一边去。
宝玉笑嘻嘻地又捧着她的脸扭回来,袭人又羞得扭过头去,俩人搂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就这样彼此对着看了许久。
等到天色晚了,有人来请宝玉用晚膳,两个人才慢慢吞吞地从床帐里出来……
一日周瑞家的送走了来求王家周济的刘姥姥,去王夫人那里回话。谁知王夫人在薛姨妈那里闲话,又往梨香院走了一趟,机缘巧合地从薛姨妈那里领了一个送宫花的活儿。
为图省事儿,先顺路送了三春姊妹,又送了凤姐儿,这时正往黛玉住的梅苑走过来。
鹦哥,现改名儿叫紫鹃的,远远看见了周瑞家的往院子这边走,早早回报给了黛玉知道。
这个紫鹃也是个一等的痴心人。自从贾母把她连人带身契给了黛玉,就一心只当自己是林家的人,从此与贾家无干,只知道服侍姑娘。因跟着燕鸥、朱鹮两个贴身大丫鬟行事,连在贾府当差的家人都少有往来了。
跟了黛玉的当日,紫鹃就悄悄见了她娘,只说自己跟了姑娘,以后怕是要随着一起回林府去,未免家里人和自己往后“不林不贾”的,成个尴尬人儿,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她娘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