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如同浮厝袖子里的厚重的东皇钟,罩着人,不给人喘气。
那小申屠曛非常沉浸于抄佛经,每天都有抄不完的佛经,他不是在抄佛经名言,就是在念经的路上,而且,抄经地点,始终不变。
这申屠府的申屠将军难道是佛子信徒,堆积如山的佛经,抄来何用?这对于一个未加冠的小童而言,是否教法无道?
半夜,殷漱站在窗前,左思右想,那一弯月塔看见她愁眉苦脸,索性也跟着她发呆了。
殷漱想着,虽说杨横树之即生,倒树之即生,折而树之又生。可是,苦难多了,拔苗而长,心智会不会歪?而且,他还那么小。
她想了想,离开眼前的窗户,挨着他的床沿,小申屠曛睡觉的时候,他的脸色也不那么平静,他挨着枕头的侧脸,愁容未丢,显示着他滋恶的梦境。
他应该有光芒烜赫的未来啊,而不是……
殷漱冥思苦想,他小小年纪,整日坐得住,检束自身不使放任,遵循传统的规章,真的很闷。
虽说凡人的命格,她不能干预,然而,她总归心软,还是想给他一些助力,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变样……
这日早上,小申屠曛照着他固定的生物钟醒来,他下床时,扫一眼凳子,没有见到就凳打坐的殷漱的身影,不在房中,他慌慌了,出房找她,却见到提起裙裾进槛的栝栝,栝栝准时送早膳给他家的公子,还为他的公子梳头。
栝栝离开后,小申屠曛就看见殷漱正在后院里倒立,她将头捆成一髻,两只小腿绑着白色的绑带。
小申屠曛看见她,慢慢走近她,他蹲下身体,看见她挨着柱子倒立,他眉头一缩,看了看她以头立地,不禁问:“你做什么?”
她收拢在空中伸直的双腿,翻下身,看着他,轻巧站定:“日子有功,我在练功,你既然收容我,我也不能白住你府,不如,我与你一套功夫,你看如何?”
她一边扎马步,一边对着他说:“不如,你跟着我练术法,练术法有很多好处啊,可以提升你的身体机能,我也不是说让你打人,就是让你长寿。”
“你觉得我短命,”他为难起来,淡淡地说:“没兴趣。”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术法的好处:“我也不是咒你,我师父曾有言,修行术法不是为了打架斗狠,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斗狠,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你身体娇贵,体格较弱,如何保护自己。”
殷漱见他不识相,对术法也不心动,便赶鸭子上架,非逮着他,给他巩固身体的下盘。
于是,后院之中,炽阳之下,他满身是汗,上衣下衣,湿透入骨。
小申屠曛扎马步,连连喘气,终于倒累在地上,他微微转头,看见殷漱还在给他讲解潜术的门道,那一瞬之间,他就没转开视线过。
今早殷漱重新练术,那些雕虫小技的术法,短时间内,微有提高。她将屋檐的尘珠汇聚双手的兰花指的指尖,然后,她深深呼吸,隔着一面墙,朝墙一指,一道微弱的光芒骤然炸出窟窿。
小申屠曛看着她熟稔的动作,知道她身带功夫底子。
眼下,他喉骨不喘了,他问道:“你会很多术法?”
殷漱转头,扬起脸蛋:“那是,我可会术法了,它不仅能强身健体,增加寿命,还可以缓解疲劳,平衡心态。你要知道,唯有强者,才能立身。”
小申屠曛点头。
“我并不是让你跟你家奴比,比谁活得年龄更长,我只是想,若你以后遇到危险,你可自行处理啊。”
小申屠曛开始思索,他能学武功吗?他能学术法吗?他被允许吗?他以后的人生可以参政领兵吗?旁人只会跟他说,公子,你不行,公子,你不可以这么做,公子,你不可以触犯宫规,公子,你不可以逆鳞威胁到储君之位,他们甚至盼着他无声无息病陨。
没人叮嘱他防身,保护自身。
此刻,他听到殷漱劝他弃经从武,修习术法,他心底波澜心动。
她问:“怎么样……”
他微微一愣:“什么?”
殷漱见他,眉眼失神,言言之间弯弯绕绕,她以为他不想学术法,她敛袖欲走,也不想强迫他,她背对着他,转身离去。
小申屠曛站起身,对着她喊道:“那么……”
殷漱没有急着抬步,她定在原地,背对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小申屠曛的态度别样坚定:“那就由你传授我!”
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她也不是让他感念她,她只是想怂恿他,不要抄佛经啦!
小申屠曛一改常态,坚决起来,回对她的眼睛:“只是…要晚上学。”
“晚上表演,不是不行,你身体吃得消吗?”殷漱温声问他,顿了顿,回得利落:“那你这个小徒该不该给我敬茶呢?”
她姑且传授他术法看看,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殷漱见他,奔进房里,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