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说:“我是谁?凭什么告诉你!”
渡厄星君抬眉,淡淡地说:“我竟不知西荒大洲如此怠慢客人?为子女,昏定而晨省;为官者,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为仙者,见友从善,你虽不认识吾,也当端正德行,不知你担任何职?”
殷漱拔高声音:“我德行不良?我兼何职,你没看见?”她高高举起手中扫帚,举到他的面前,抬高音量:“这一条路的雪,都是谁扫的?”
渡厄星君没有支言,良久,问道:“雪路已清,那仙娥为何留待此地?”
倒不是这个女子的好动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不经意地被她的嘈杂扰乱听觉。
她面未敷粉,唇未施脂,衣着精贵,还束着王室小玉冠,又出现在离荒之径,他问道:“你是哪一庙的神女?”
还挺有眼力劲。
殷漱转眸而思,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恶劣的点子。
她摆起腔调:“各大洲的神女,你都不认识?”
渡厄星君骤然按睫,眸色下延:“莫非你是月漓神女?”他一言以压之,语音笃定,施及于她。
殷漱咬咬牙,那个神阙平白地给姑姑订下婚事,这种不顾她人意愿的做法,给她造成多大的困扰,姑姑自从有了这门婚事,周围人在她的眼中似乎都成了催婚大使,她整日郁郁寡欢。你也不要怪本姑娘诓你,你同神阙那一帮人一样,都是乌龟王八蛋。
她未作客气,反而唐突地问道:“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这时,扶昫眸中一丝惊色不可辨认,她果然就是月漓神女,不过,听说月漓神女温婉圣洁,嘉言懿行,心若芷萱。而且,她岁数已大,也不是妙龄少女,如今看来,对于重视养貌的女君而言,绕过岁月的流逝,也不是难事。
他一时忘了读心术所有的仙诀。
月漓神女生长于西荒大洲,身负两族安定重任,西子氏没有教养她屈从于大族的需要吗?西荒大洲的民风是否太过纯朴?将来我与她琴瑟不调,如何是好!
殷漱接问:“你丫的怎么不回话?”
“你对神阙意见很大啊?”他说:“心存敬畏,行有所止。”
殷漱说:“我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你是神人又不是圣人。”
还挺能辩。
扶昫骤然说道:“不日便是婚期,帝宗命吾亲临西荒大洲下聘。”
他说着话,右手抬袖,殷漱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枚“天价彩礼”。
神阙小气,聘礼不是花茶仙果,华锦玉帛,而是一个木匣,匣中之物擎天珠。
殷漱接过“天价彩礼”后,并不验看,拢进袖中,只道:“行啦,货收到了。”
他一下口钝。
神阙诸仙严格落实从优待他,优待他两千八百年了,他从未无阶而下,丢脸过啊。
扶昫说:“你就这么不想嫁与那仙泽充沛的神阙吗?不想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殷漱皱眼,丢出一句:“那第一重天的门口空得像荒寺一样的神阙,嫁过去干嘛?但是……”
他也知道他最好别问,然而,他生平头一回见识到直言不讳,他知道她话里有话,不吐不快,问道:“但是什么?”
殷漱喜笑颜开,说道:“但是,我听说第三十六重天的仙家倒是经常聚餐,座无空席,可是真的?”
“所言极是。”
“难怪,我们上神浮厝每次去神阙赴宴而归,他的一双脚就特别臭……全是脚气…喂…你怎么走了……你去哪儿啊?不进来喝杯茶再走吗?不知礼数。”
她追出一步,回音送他。
彼时,他紫衣飞扬,身姿化烟。
嗯……此女性格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