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城梁州城,因镇北王的治理,繁华完全不下于内地大城。
便是位处边境,城中依然不设宵禁,最热闹的西大街,更是酒楼商铺林立,所经之地人声鼎沸,繁华更胜白日。
这时,一国字脸灰衣男子,驾着一辆同样不起眼的灰棚马车,一路拐进西大街,又径直朝前行去。
马车拐过几个小巷,须臾间,来到一处繁华、热闹的院落角门前,隔着老远,就能闻见内里散发的浓郁脂粉气息。
作为梁州城人夜晚吃喝玩乐聚集之地的西大街,最有名,最热闹的,也当属这最大的烟花地——长歌楼。
觥筹交错之间,金盏玉杯频频碰撞;婉转袅娜的歌舞下,钗环耳珰叮铃作响。
因着里头美人如云,又都才艺甚佳,不但是一掷千金的豪客,就连颇有文采的书生,亦会为美人的才情迷醉。
因此每每夜间,长歌楼端的是灯火辉煌,纸醉金迷。
然而再热闹的喧嚣,都没有吵醒后院偏房中,那榻上蜷缩着的少女。
少女一身灰扑扑的短打褴褛,早已看不清衣裳原本的颜色了,甚至有的地方,还有些可疑的暗红。
然而,这些都不能妨碍少女的十分颜色,甚至更显得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蛋,莹白如玉,飘飘然有回雪之姿,可以预见将来会是怎样一副倾城之貌。
虽脸色唇色皆有些过于的苍白,但病弱的少女,配上这昳丽的样貌,更让人兴起怜惜之意。
此时,就有一位衣着艳丽的半老徐娘,正在榻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榻上的少女。
即便已阅美人无数,但看着榻上这个,她面上还是不禁蕴上了满意的笑容,又上手掀起少女身上的衣物,翻看两下。
她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大片的乌青、血痕上定格,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渗出血丝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旁正紧张候着的国字脸灰衣男子,赶忙上前一步,搓了搓手,保证道:“徐妈妈您放心,这丫头身上没啥外伤,就是有些磕碰罢了。”
还在翻看的徐妈妈,闻言挑了挑眉,嗤笑一声:“这可不像是简单的磕碰吧?”
不过徐妈妈也不再亲自上手了,她对身后恭立的身着苏芳色无袖长衫的丫鬟,吩咐道:“赤衣,检查一下。”
然后,徐妈妈便在一旁灰衣男子殷切的目光下,施施然离了塌边,度到厢房中央的圆桌旁坐定。
半晌,赤衣回到徐妈妈身后,在徐妈妈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灰衣男子面色一喜,裂着嘴向徐妈妈笑问道:“徐妈妈觉得如何?可还看得上眼?”
徐妈妈捏着兰花指,从袖间抽出雪白的,边角绣着兰花纹的帕子,缓缓的擦着手。
“留下吧”。
……
长歌楼是个两进的小楼,前后两进各有三层,此时主楼一楼大堂,人来人往,宾客满盈。
来往的姑娘下人们,看着徐妈妈招待客人时,一直没有停下的笑脸,都能看出徐妈妈今日尤其好心情。
也不知是何事,让她这么开心。
自然是,又收了个好苗子。
这厢徐妈妈还在沾沾自喜,刚刚便宜买了个美人坯子,让手底下的人给少女弄醒,以后好好调教一番,三年后的长歌夜宴一拿出手,还不赚得盆满钵满?
却不想她这边高兴劲儿还未来得及消退呢,身边的丫鬟却突然来告诉她,那姑娘醒了。
只是……有些不太好。
……
塌边的两名灰衣大汉,胸口还因刚刚的一番挣扎搏斗,而剧烈起伏,看少女终于不再用力挣扎,也跟着纷纷舒了口气,松了手上按压的力道。
但却也不敢就那么收回手,甚至面上流淌的汗水,都没有功夫缩手擦拭一二。
实是这小丫头片子,凶狠得跟个小狼似的,一醒来没多久,就赤红着眼,疯了似的挣扎。
本来看守的丫鬟,也是直接就被摔了一个大马趴,连忙抱着这丫头的小腿,喊来在院子里头看守的两人,这才没让她跑了出去。
偏生小丫头身子灵活的很,两个灰衣汉子也是一阵手忙脚乱,才好不容易给她按住。
脸上挨了好几下不说,细长的抓痕蔓延在脸上,眼下汗水浸入,更是火辣辣的疼。
更有甚者,一名大汉小臂上,血淋淋的渗出了一片红。
你说本就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却不想凶戾起来,两个大汉具是被骇得不轻。
正跟郎中询问病情的徐妈妈,眼角余光瞥见床榻方向的动静,看见两个壮汉,竟被个小丫头折腾成这幅模样,忍不住眼角抽搐,并在心中咒骂那个挨千刀的。
不过徐妈妈面上未显,只嘴角挂上她惯常的笑,看向郎中不死心的问道:“那这可还有得治?”
“这……”
郎中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细汗:“恕老夫医术浅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