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弟弟有些难堪,沈芫当真以为他被人为难了。
她走来时看到弟弟一身脏污的呆愣站着,他面前的人说着浇地之类的话,莫不是这人为难了他。
沈芫有些不善的撇了宋和旭一眼,发现是城门口拦车那人,沈芫讨理的说辞还没说出口,气就先泄了一半。
在沈芫出现的一霎那宋和旭就觉得熟悉,等撇向大黑,心中了然。探子没把他们盯住,现在倒是自己跑上前来了。宋和旭接住沈芫的那一眼,抱胸还了一个玩味的笑。
沈芫正过身,瞅见他从胸甲里挤出的深青色衣角,既服深青,那肯定是压在沈璟钧之上的。
站在地垄上的大黑一直露着獠牙对着宋和旭沉闷低吼。
“这位大人,家弟为什么会在这浇地?”沈芫说。
“自然是受罚了。”宋和旭漫不加意地笑道。
“家弟做错了什么事?”
“想想啊……应该是让我不高兴了吧。”宋和旭手指点点下巴做思索样。
“宋尉,你……”沈璟钧看着这两人都傻了眼了,特别是这宋和旭在搞什么鬼名堂。
“啊!你弟弟不听话,还挨过几顿鞭子,”宋和旭打断沈璟钧,哪管他说什么,他要的是沈芫把注意都放在他身上。
“你弟弟如今日日跟在我身后,我定教他好好听话,姑娘放心。”宋和旭笑得烂漫,一双眸子锃着算计的光。
沈芫气得嘴唇发紫,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假模样就心痒痒:我还能放心?可别说笑。
大黑好像是感觉气氛不对劲,随即叫出了声。
宋和旭俯身盯着大黑说:“姑娘的犬是好犬。我有次经过三百里开外的响水岭也遇过这般难得的犬。” 说着就要伸手抚摸它的背毛。
大黑的喉咙里像是跑进去了几只蜜蜂一样,不断低吼警告靠近的手。
他莫不是真的认出来了吧,认出来又如何?宋和旭说的像是意有所指,沈芫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称您宋尉是吧。宋尉,我的犬可别乱摸,它能把你这只手都咬下来。”
他还没碰到一根毛,沈芫就已经把大黑拉开了,大黑仍是撇着头死盯着他的手。把大黑带过来是唬人的,这看来是没唬住。
他放下手,拍拍压皱了的袍子,对着被沈芫挡住半边身子的沈璟钧说:“今日就放你一日假,允你回家探望。”宋和旭眼睛在沈芫身上定了几眼,转身走了。
“姐,我可有大半年没回去了。”沈璟钧自顾着高兴。
沈芫望着弟弟傻乐的样就脑袋疼,那人不是善茬,沈璟钧在他手下当如何当差。
沈芫费力地走在田埂上,这块田的土又硬又不平,她走一段路就能崴次脚。低头就能看见因急着跑过来而掉下来的几绺头发,随云髻也有点跨跨的。
“我刚刚就这样子与人讨理,真是丢脸啊!这不还没说上一句就气势垮了。”沈芫在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个遍。
“长青呐,快换身衣裳随我入宫,皇上有诏。”宋和旭走回帐子里,看见李雷在那站着,神情凝重。
路上,李雷透风给宋和旭:回京当日已经向皇帝述完职,也已经完成了封赏,这回皇帝再次诏令一干将领,怕是……
两人策马飞驰,风刮着人面,发丝抽打脸庞,来自城内外的人马齐驾向皇宫,一支支小流最终在皇宫大门口聚集。
马忍不住蹬蹄,肃穆雄浑之军列在宏伟却阴郁的皇宫门口,雄狮之众与百年之基,分不出哪方之势更压人。
和兴殿
在殿的外围有巫师、大神对着宫殿燃烛画符、念咒起舞,浓烟萦绕宫殿,镇魂铃的响个不停。
殿内轻纱曼妙,鸣钟击磬,娇媚尤物,妖歌曼舞,金漆雕龙宝座座上之人就是当朝皇帝,一个眼睛狭长,眼眶内陷,眼下青乌的老男人。
皇帝掀起眼皮,望了眼已在殿内站了片刻的一干将领,像是突然发觉有人,皇帝慢慢把支着脑袋的手放下,坐正身子。
“朕改了一日的折子竟睡过去了,让众爱卿久等了。”皇帝清清嗓子,端着笑说。
“皇上日理万机,要注意龙体。”李雷拱手,低头埋进臂弯。
“朕的身体正知道,就是这心结朕真是没点法子。”皇帝眯着眼佯装拍打胸口。
“陛下请说,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李将军在黎俪戍守了几年呐?”
“回陛下,臣随家父一起去的黎俪,也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都过了二十年了,如今可还有蛮人侵扰?”
“有部落入侵,不过也是部分,臣等已经加固防线,加建城池,派要人坐镇,精兵把守,请陛下放心。”在这御敌上,李雷很有信心,二十年不是白忙活的,说话声音都有腔调些。
“哎,可是朕的心脏每夜都疼,一疼就是疼一整夜。”皇帝佝偻身体,一只手捂着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