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人间回到仙界的时候,带了太多的疑惑和悲恸,犹如茫然未知的新生。
方才还置身唐允莫名遭袭的血色惨烈之中,转眼间已是青山绿水,亭台楼阁,干净清雅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我木着脑袋,听到耳边一声悠长地叹息。
“回来了。”
我恍若未闻。耳迟目钝地想着,回来?谁回来了。
“天劫之火非同寻常,还能有个躯体回来就已经不错了。来,把他给我吧。”
我虽听不明白所言何意,但那双伸到眼前的手却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木着脑袋顺了那双手往上看去,就见一位身着白袍须发苍苍的老者正眉头微蹙,弯腰站在我们身侧。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若不是唐允此刻仍躺在怀里压住了双腿,我怕是早弹跳三尺之外了。
“你是谁!你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我双手紧紧抱了唐允,警惕地质问。
老者见我紧张,微微笑道:“莫紧张,变化太大,你刚回来还不适应也是常事。我是阿允的师父。你们本就是仙界之人,如今灾完归真,自然是回来。”
“师父!灾完?”灾完还能伤成这样!
我看着唐允近乎透明的脸,心痛道:“你既说是他师父,可知他这是怎么了?”
“他啊,就是挨了几道雷劈,受了几道天火而已。虽说死不了,但也够他好受一阵了。”老者开头还平和一些,说到“好受”二字的时候,已近乎咬牙切齿了。
初来乍到,我本就对他心有疑虑,听到他咬牙说出这些话更是心惊。心头不由地生出些害怕来。这老头磨牙凿齿的,万一来者不善!
虽然他眉目倒也算和善,但我想人生地不熟,小心总是好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跟陌生人走呢。
我盯着老者又打量了一番:他身形单薄,个头不高,须发皆白。看样子估计八十多岁了。我心里快速估算了一下,他虽然是男的,比女子有力气,但是搁不住这年纪大了啊。如果我硬拼的话,说不定能有三分胜算的。
我半扶起唐允,接着单膝蹲在他的身侧,将他一只胳膊搭在肩头,准备把他扶起来。在这个空档,我也没忘了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我斜眼瞄了瞄身后几米远的悬崖,使劲闭了眼,默默发狠道:实在不行咱就跳悬崖!老头虽弱,我大概率也是也打不过的。跳崖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话本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心思已定,我睁开眼,一手拽了唐允胳膊,一手撑地,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想将他扶着站起来。
老者见我吃力,过来想搭一把手,却被我红着眼喝退了。
老者讪讪地后退了几步,满脸委屈。
虽然我拒绝了他的帮忙,但是说实话,我自己想一个人扛起唐允真的挺困难的。因为,当我连拖带拽,拼尽全力站起来时,却发现唐允的小腿还拖在地上。
他,真的是太高了。
老者被我喝了一声后,就那么站在一旁,静静的看我折腾,但当他看我扑腾半天是这幅形容后,也不顾方才被我呵斥的委屈和他所谓的徒儿已半死不活了,竟自笑弯了腰,边笑还边呼朋引伴,“哈哈,成臻啊,你看看你这。莲风!莲风呢,你快来瞧瞧,可笑死我了,哎吆。”
我黑着脸,扛着死沉的唐允,看面前一老一少笑意盎然。
我硬挺着抗住唐允,半垂斜着眼,鄙视道:“笑够了吗?笑够了让开,我还要去给阿允找大夫呢。”
没一会功夫,又来一个小的,老头我都打不过,何况一老一少,我妥妥的十成败算。
我想,是好人也就罢了,万一是坏人,不若就此虚张声势一番,不行就扭头跳崖吧。
莲风见状,笑道:“三公主,师祖是这昆仑最好的仙医了。况且往年小师叔的伤病大都是师祖治疗的,舍了现成的师祖又去找什么旁的大夫呢。”
莲风一阵噼里啪啦的称呼,直接把我说懵了,我失笑,“三公主?这可是在叫我!”
莲风点头道:“三公主,您已经回来了,怎的还没记起往事?”他说着转头对老者道,“师尊,您快帮三公主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往年下凡归来的神仙还未曾有此病症呢,可别是落了什么在凡间。如果真的出了差错,趁着刚回来,还能补救。”
老者点头,“有道理。我先帮你看看吧。”说话间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我只觉得肩上一松,再看时,唐允已经靠在了老者肩头。
原来他们的能力已经如此出神入化,回想我方才那些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走的思想争斗,简直可笑之极。
老者摸一把只剩下骨头的唐允,轻叹口气,顺手想把他推给莲风。
我顾不得考虑他们术法高强,抢上前,与莲风同时伸手抱了唐允。
“你放开!”我仰着头冲莲风发火。
莲风被我吼的莫名其妙,“三公主?”
老者哭笑不得,他笑着宽慰道